“嗯,”林愿懒懒笑着,“我觉得演技这东西,多少也有点遗传吧。”
林黎青语塞。
林愿粲然一笑,薄唇浅勾着:“不都是随的你吗?”
“……”
“你老子又不是石头。”难得的,林黎青被顶话顶惯了,回敬了一句,算不得文雅的话。
林愿没再说话。
是默认还是什么,林黎青也说不清楚。
他出了病房门,隔了良久,又重新回到病房前,慢慢地,妄图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单眼能够窥清病床上的一切时,蓦地,房门大开。
脸上没一丝表情的人站在门后,拿着手机,冷冷的,询问他:“需要我给你拍一张吗?”
“……”林黎青转了身,大步往前跨,“不用了。”
走出几步远,他听到后方关门,又重重落锁的声音。
没止住好奇,回去一推,果然反锁了。
林黎青推门的手渐渐滑落。
取下眼镜,抬手,轻揉了揉鼻梁。
循环往复,没一天安分过。
重新架上眼镜,藏了担心的眸被镜片遮挡,任谁看了,都察觉不出异样。
他重新往紧急会议室而去。
-
暗沉的夜色透过了窗。
病床旁的人与事物相关的影子,才得以被投映在地上。
简单的床头柜,空了的水果盘,抱着微微隆起的薄被的人。
林愿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个想法。
但没办法,就是生出来了。
他的手搭在被窝上的那一刻,他竟然很希望,床上躺着的人不要恢复记忆。
想法如海草在脑中疯狂生长,无法磨灭。
他想,可能是演戏太过。
他有那么一点,喜欢上季桃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以为都是假的那些场景,那些做过的事,答应过的事。
可能都是真的。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假的,也成了真的。
如果季桃不恢复记忆。
他应该可以,一直演下去。
心甘情愿地演。
不需要任何人的压迫。
所以,季桃。
林愿的手逐渐收紧,脑袋埋在床侧。
“别恢复了……”
-
季桃做了一个梦。
她和林愿,谈恋爱了。
但他显露的温情,就连在失忆的她面前,也是假的。
她还听到他说:“别恢复了。”
季桃睁开了眼,顶上是刺眼的白光,重新闭合的一瞬,又撞见了林愿的目光。
支撑着眼皮慢慢适应环境,她微抿唇,还察觉到了隔着被子的重量。
“好重……”
季桃的声音轻得有些过分,又带沙哑,大概是喉咙缺少滋润的缘故。
林愿的上身直起,给她倒了水,又扶着人起来,慢慢地,给她喂下去。
季桃一口气不停,喝完了一整杯,重新对上了眼前人的视线。
平静得过分,没一丝情绪。
他坐在床侧,放在她背后的手离开,将水杯放回原位,又重新凝视她。
“季桃,你——”
“是桃桃!”
包含了不满的声音立马打断了他。
林愿的视线带上了探究。
季桃抿唇,手伸过去,慢慢拉住他。
林愿的目光落下。
下一个瞬间,季桃又猝不及防地,将他抱了个满怀。
“记得周六,带我去坐摩天轮……”
“嗯。”
回应迟迟才落下。
“那样,我就原谅你了……”
“嗯。”
“以后就算是到了愚人节,也别在朋友面前开玩笑……”
“好。”
“回答得这么不情愿……”
季桃渐渐推开了身前的人,直视他,脸颊微不可察地轻鼓了一下。
“你那天答应我的告白,是不是也是在耍我?如果不喜欢我就直——”
“不是!”
林愿蓦地,将她拉了回去,脑袋搁在她的肩头,有些分量。
等了很久,季桃才等到那句话。
“我喜欢你。”
“那你自己说,许的那个愿?”
“是玩笑……”
“嗯?”
“的确是玩笑,”林愿的手在腰间收紧,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愚人节,不是真的……”
平时话语缜密的人,现在连个解释都不愿细想,随着她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玩笑……
如果是一天之前的她,可能会相信。
“你相信吗?”
时针的指针不知道转动了多久,久到季桃眼前的场景由于盯久产生重影,桎梏身体的力道一点点收紧,逐渐连呼吸都不再畅快。
季桃的睫毛,无端颤了下。
“我信……”
她轻轻说。
转眼间,她听到耳畔如释重负般的轻笑。
他转了脸,吻落在她的脸侧,既轻又重的,带来了温热。
“桃桃,我喜欢你……”
炙热的呼吸带了重复的话,他抱紧她,温柔的呢喃如同云端絮语。
季桃转过了脸,她抱紧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窝。
她说:“别回头。”
“怎么了?”
“脸红了。”
他的吻又落在了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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