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许我一个愿望的。”秦旭一瞬不瞬盯着洛竹,生怕她反悔。
从镇上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今晚二两白酒下去,他总算是壮起胆问了出来。
“咳——”洛竹把嘴里的西瓜咽了下去,清了下嗓子,又说:“反正我不给你洗脚。”
“不洗。”秦旭顿了一下,又说:“我是想跟你……”
“要不这样吧!”洛竹一拍桌子,打断了他:“那天你说的那些事儿,我记得有一个是按摩,那我今晚就帮你捶捶背,捏捏肩吧!”
看她一副慷慨解囊的样子,秦旭脸都白了,又问:“愿望,不应该是我自己来许的吗?”
☆、工作
看着秦旭满脸的不情愿,洛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伸手把头发掖到耳后:“我帮你许也一样啊,你不要就算了,愿望作废。”
洛竹起身就要走,秦旭赶紧扯住她的手臂:“别别别,我选这个,这个挺好的。”
像秦旭这样每天搬货的工人,一天下来手臂与后背会酸疼无比,洛竹的手劲刚刚好,按在他背上时,秦旭不由自主地哼出了声。
“你看,只要你恪守本分,别站一山望一山,我就尽量让你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秦旭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时,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天狂风大作,卷的家里的鸡棚都摇摇欲坠。
刘村长在他家和他的父母吵得不可开交。
“你已经嫁出去了,就不是老刘家的人!你凭什么还惦记这房子!”
“可真是吃了秦家几天饭,就开始替人家说话了,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告诉你,这房子姓刘,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只要你们恪守本分,老人在一天,我就让你们舒坦过一天,不然就都他妈给我滚蛋!”
“我就算一把火烧了这房子,也不让你们白白捡了便宜……”
当时的小秦旭就蹲在窗户下听着,他不懂,明明是关系那么好的一家人,为什么要烧房子呢。
那些曾经犹如走马灯一般,又在秦旭脑海中逐一跑过,积压在心底的不甘与愤恨也随之涌出,他呼吸加重,紧攥着拳头,额头上也生出细密的汗水。
那个外表憨厚,人模人样的一村之长;那个逢年过节假意关心,又亲力亲为给他盖这间破房子的亲舅舅;那个害的他……
“疼吗,是我手劲太大了吗?”
清脆温柔的声音穿过那些肮脏的阴霾投进秦旭的耳朵里,把他暂时从那无止境的噩梦中叫醒。
“你脸都红了,那我轻点?”
“没事,不疼。”秦旭松开拳头,沉声答道。
洛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钢筋铁骨呢,没想到只是嘴硬而已。”
秦旭闭上眼睛,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后他坐起身来:“好了,很晚了,睡吧。”
黑灯瞎火的小破屋里,气氛随着秦旭的情绪降低不少,洛竹隐约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秦旭?”她小声的叫了他一声,然而并没有回应。
他不会是因为我耍赖就生气了吧,洛竹在心里琢磨着。
可看着他刚刚在厨房那个表情,很明显是有些其他意思的,万一让他说出来了,那岂不是很尴尬,她还不想进展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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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一个星期,洛竹都尽力的在家里给秦旭做饭,开始几天还会摆个花样,后面热乎劲过去了,她做菜的美观度也就逐渐下降了。
这天,秦旭夹起面前黑乎乎的鸡蛋,问:“炒糊了?”
洛竹瞟了一眼,点点头。
“做饭做腻了?”秦旭一笑,毫不在意地扔进嘴里:“陈乐乐让我告诉你,明天可以开始工作了。”
洛竹把碗一放,顿时喜上眉梢:“我终于不用整天守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了。”
这个红砖厂还挺受政府重视的,洛竹去了才发现干活的人还不少,很多一部分都是这几天临时招来的,大部分都是些中年妇女。
树苗都是现成的,她们一边挖坑一边聊起了家长里短,谁又钻了寡妇的被窝,谁家男人进城养了小老婆,女人们嗓门大,声音又沙哑,洛竹听了只觉得聒噪。
就在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琢磨着草丛里万一有虫子该怎么办时,一个女人轻轻撞了下她的肩膀:“妹子,你咋不说话啊?”
洛竹扯出一副腼腆地笑:“我家住的比较偏僻,没听说过村子里有什么稀奇的事。”
这时候,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走过来,笑道:“李嫂,这个是厂子里小诸葛家的媳妇!”
“小诸葛?”洛竹扬起脸,看向旁边的女人,她看上去大概有三十几岁,脸上镶着高原红。
“对啊,我男人说了,你家秦旭平时不爱说话,心里比谁都清亮。”
洛竹低头一笑,原来秦旭还有这外号。
“怪不得呢!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嫂三两下就把面前的杂草拔干净:“这两口子都是不爱说话的腼腆人。”
说着她话锋一转,嘴角浮现出一抹奸笑,压低声音又问:“那你们晚上做那事的时候也不说话?”
就算洛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就算她此前生活的年代是开放的,但这么露骨的话一出也着实让她心颤。
一抹绯色爬上她的脸颊,她慌忙低下头连根拔掉几棵草:“什么……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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