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村长摇摇头:“你不知道,津北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好了。”
乡野村妇一辈子都被出过远门,邹桂香讽刺的口吻问:“再好能好到哪去?遍地是金子,低头就捡钱?”
刘村长没说话,用力吸了口烟,烟气缭绕的白雾中,他眯了眯眼睛。
被血染红了的大门还时不时在脑袋里闪过,刘村长用拳头轻捶自己的胸膛,像是这样就能把心中的余悸和愤恨减轻一样。
一转眼大半个月又过去了,津北渐渐变得很冷了。
秦旭和洛竹一起回到村子里才听说了刘村长家被人泼了鸡血这件事。
刘村长一手支撑着额头歪在沙发上,无力地说:“我老了,心有余力不足了。”
“别这么说,家里还都指望着您呢。”秦旭呷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
刚回来就被刘村长叫来家里诉苦,他又安抚道:“正好我这几天不忙,可以把家里的围墙重新装一下。”
“怎么装?”刘村长直起腰来,终于提起来点精神。
“我看津北大部分的招待所里,围墙上都有铁网,那我可以捡些别人家里不要的碎玻璃,给围墙上端抹一层水泥,把玻璃渣镶到水泥里,这样就没人再能翻.墙进来杀鸡取血了。”
刘村长抿着嘴唇,慢慢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你在津北怎么样?赚了多少钱?”
秦旭无奈低下头,答:“本来就没赚几个钱,洛竹又不省心,爱吃爱玩,这大半个月几乎把我全部积蓄都扫光了。”
“怪我了!”刘村长摆出了一副可惜的样子:“知道你性子好,想着给你娶个吃苦耐劳的媳妇,没想到居然也是个败家的!”
说完,他又抬起脸:“你不怪舅擅作主张吧?”
嘴上说着怪自己,结果又腆着脸问人家怪不怪他,典型的杀鸡问客。
不过在秦旭这个年纪,他这样的身体状况和家境,只要能娶到媳妇就得谢天谢地了。
秦旭摇摇头:“如果不是您,我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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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夜很安静,不像在津北那般嘈杂。
秦旭的手指沿着洛竹的肋骨一路向下滑动,肋骨处凹凸不平,似是滑在钢琴键上一般,他手指滑过的地方,洛竹都觉得又痒又麻。
“你就待在家里吧,我尽量抽时间回来看你,那里环境不好,山上风沙大又辛苦,白天我在外面顾不上你,我不放心。”
“嗯。”像是呓语一般,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洛竹应了一声。
秦旭低笑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之前她曾说过的话。
于是,他轻轻在她腰间捏了一下,问:“现在算不算结婚了?”
“......”
本打算用沉默来回答这话,可却感觉秦旭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就在身体又要被他翻过去的时候,洛竹认命地说:“算。”
村里这条路不算长,修路周期也很快,马上就进入了收尾阶段,与之一起忙碌的还有秦旭。
一米多高的围墙上面铺满了玻璃碎渣,钢铁碎片,各个尖锐朝上,参差不齐,足有五六厘米长,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微光,大家路过时都不由得驻足看上几眼。
刘村长满意地点点头,茶余饭后又和旁人无奈心痛道:“真没想到,住在一个村子里这么多年了,老了老了还防起贼来了。”
晚上,两人来到刘村长家吃饭。
刘宝发和余小雅坐在另一桌,还是那个急性子,嫌弃余小雅喂饭喂得慢,自己拿碗去喝汤又不小心被呛到,顿时地上和桌上一片狼藉。
伴随着刘宝发的哭喊和邹桂香的埋怨,余小雅则一声不吭地蹲在地上收拾烂摊子。
这么长时间来,她已经习惯这种隔三差五都会发生的事情了,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界。
洛竹想要去帮忙一起收拾,却突然被秦旭拉住了手。
只见他微微摇头,眼神瞟了眼刘村长。
洛竹看过去,刘村长虽是没说话,但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乱作一团的三人。
眼神中满是不耐烦,手掌握拳,这是一幅极力忍耐的的状态。
秦旭岔开话题说:“舅,这修路的活眼看着就完了,村里道路宽敞大家心里也就宽敞了,你每天那么忙,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别放在心上。”
听了这话,刘村长紧握着的拳头松懈了许多,他点头应道:“幸好还有你在啊,要不然我们家连个能出主意出力气的人都没有了。”
今天是为了犒劳秦旭给他们家干活,所以才请吃饭的日子,可洛竹心里也有一件事惦记着。
自己的工钱,他还没给呢。
这顿饭上她一直在找机会开口,眼下好像是个时机。
“是啊,您家发生了这种事,还真是让人心烦啊。”洛竹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又问:“我听说您懂周易这类的古书,有没有去查询一下呀?”
那些天刘村长每天求神拜佛,给自己关进屋子里占卜算卦,甚至连镇上的例会都推了。
可奈何自己是个半吊子,算了好些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才又把希望寄予在重新翻修的围墙上,祈祷着这种倒霉事可千万别再发生了。
他摇摇头说:“都是业余感兴趣才研究的,不当真不当真......”
“以前,我跟我奶奶生活在一起时,总听她念叨,说人活着不能亏欠别人,不能欺骗别人,行得正坐得直才能问心无愧。”她看了眼刘村长,笑道:“舅,古话说修路是件积德造福的事,咱们村修路,您出的钱最多,所以这些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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