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喝的很克制,闲聊时对方问了一些他外出这段时间的事,他早之前便有了准备,回答的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些于他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在他进入罡风境阵期间,教主派丫鬟下山到灵宝塔取过东西。
对他来说,来取法器的人是哪位丫鬟根本不重要。
直到此时,他仍没将殷冉当成一个有脑子的人。不过是被教主使唤的跑腿棋子而已,是谁都一样。
他始终聚焦于可怕的教主,以至于持续忽略重点而不自知。
饮罢酒,作别了妖王童烟络,陆延来到灵宝塔。
斜睨一眼守在一层的猫妖,他直截了当问道:“教主派人取走的是几层的法器?”
原本窝在躺椅中的猫妖在他进门的瞬间便起身站的笔直,听到他开口,忙恭敬回答:
“回左护法,是五层。”
陆延看也没多看猫妖一眼,转身直奔五层。
灵宝塔中,除了守顶层的是位小妖王外,其他楼层的守卫无非是些妖将妖帅,陆延根本不放在心上。
面对五层比他小着一整个境界,可以被他轻易灭杀的巨蜥妖帅,他也未给什么好脸色,直接沉着面孔,冷声道:
“那小丫鬟取了什么法器?”
他故意在问话时,没有提及‘教主’两字,便是不想在对方面前显露出自己对教主的态度微妙。
巨蜥妖帅微微低头垂眸,似乎做出了一副恭敬姿态。
但陆延看不到他眸子时,巨蜥妖帅那双冷血动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幽光。
玄龟岛上的妖族各个野性未褪,即便修行后多了理性和克制,骨子里的叛逆不逊却怎么都抹不去。
巨蜥妖帅心思阴沉,是个非常腹黑的大妖。也因着这个性格,使他面对殷冉时能压住本性,显得礼貌温和。
可对态度谦和的人类丫鬟温和,不代表他脾气不爆,他只是善于隐藏情绪而已。
此刻陆延态度恶劣,巨蜥妖帅虽忌惮对方的强大,骨子里却非常愤恨。
于是,当他声音恭顺开口时,却只道:
“那丫鬟执教主库令,取走了渊煞四方阵。”
对于‘九毒针’只字未提。
“记册拿来给我看看。”陆延却并未被轻易糊弄住。
巨蜥妖帅丝毫未慌,低着头姿势未变,语气也一样,恭敬答道:
“回左护法,月底灵宝塔所有记册都递交到顶层审查,正在肖妖王手中。”
陆延抿住唇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朝着通往塔上层的楼梯望了一眼。
想到与灵宝塔主人肖慎追问教主取了什么东西,将是多么麻烦一件事,又将惊动多少人……终于还是冷着脸选择了离开灵宝塔的那条向下楼梯。
待陆延背影彻底看不见,巨蜥妖帅才抬起头直起腰。
他抿住唇,对于陆延的行为,细品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沉吟片刻,他转头朝着塔上层走去,决定将此事告知肖慎妖王。
陆延为什么想知道教主在灵宝塔领走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又不敢到顶层向肖慎索要记册,查个清清楚楚、绝无遗漏?
这其间事由,难道不奇怪吗?
……
……
殷冉连续两宿都是后半夜才回半山腰小屋睡觉,同住的其他三个丫鬟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询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也乐得清静,只要三个丫鬟不拖后腿就万事大吉。
天大亮后,其他三个丫鬟已起床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殷冉却还窝在大床里睡的酣沉。
阿白到门口探头往床铺方向望,转头小声对阿彤道:
“阿冉怎么还没起床呀?该不会生病吧?”
“她后半夜才摸回来,估计正睡的死呢,让她睡吧。”阿彤漫不经心道,手上不停,仍旧将采的野菜摆开晾在院子里,蘑菇则穿针引线串成串儿挂起来风干。
“也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阿粉扫好院子将笤帚放在屋子边,见窗纸破了,便想着将小仓库里存的完好窗纸拿过来重新糊上。
阿白垂下屋门上的垂帘,叹气道:
“但凡是谁,跟一个妖怪打斗厮杀到满身血,也会骇的睡不着吧?更何况阿冉也是第一次杀生,咱们一块儿长大的,就数她胆子最小,哪想爆发起来这样可怕……”
“以前我们老使唤她,她也不吭气。说不定就是对我们客气,对妖怪可就动刀了。”阿彤终于放下手头活计,有些怔。
“可不嘛,估计念着就咱们四个在这全是妖的岛上相依为命吧。”阿白搓了搓手,有些感念阿冉明明那么厉害,却没有因为她们差遣欺负而对她们起歹念,还一直老实憨厚的任劳任怨。
“让她睡吧,那天晚上她肯定也吓坏了,这几天心里估计难受着呢。”阿彤道。
“嗯,这几天不闹妖怪了,我睡的可好了。我去给阿冉把奶温上,一会儿她醒了正好喝。”阿白说着拍了拍手上灰尘,拐向小灶间。
“我去洗衣裳。”阿粉也不闲着,转身出院去打水。
“……”殷冉躺在床上,其实早就醒了。
左护法已经从罡风境阵里出来了,她再困也难睡的安稳。
只是,懒在床上思考这几天做的布局是否有遗漏时,突然听到阿彤她们三个提起自己,懒得开口,便默默听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