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溯雨突然把脸上的笑容一敛,拿起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当做话筒放到嘴边,如同播报新闻一般开始以平直的语气奇快道:“大家好我是林溯雨,我是一个什么也不会、脑子空空如也的草包,虽然我靠脸进公司当了练习生,但我从没想过要自己写歌自己编舞当个艺术家,公司给我什么歌我就练什么。”
“现在我进了这个坑爹的节目组,就给我五天时间改编歌曲加排练,身为一个没有才华也没有天赋的男人,当初说好的靠脸吃饭,我一个练习生只要会唱别人写的歌别人编的舞就行了,结果现在又反悔让我吃才华的亏。我又不能去把隔壁高丽成熟的唱跳搬过来,不然就是商业侵权行为,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能留下污点。”
“可问题是我连看视频学动作都学不会,现在还让我自己编,千光你自己瞅瞅你这干的是人事吗,你还不如让一个数学考30分的人去做高考数学出卷老师。现在节目组逼我五天内一定要拿个成品出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接下来,请观众老爷们欣赏我们组的旷世神作——”
在骆河泽发懵的眼神中,林溯雨的唇角往上一弯,瞬间从面无表情变为笑容满脸,十分认真地将双臂举过头顶,嘴里还念念有词:“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之土嗨rap版,开始——!嘿,哈,嚯!yeah yeah,雏鹰起飞——”
骆河泽:“……”
这得是真疯了。
林溯雨把手中的纸杯一扔,正中旁边的垃圾桶,吐槽道:“你说这种节目,会有人看?”
骆河泽犹豫了会儿,才诚实道:“其实……我还挺想看的,感觉会很好看的样子。”
林溯雨:“……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糟糕,这么细想,他竟然……真的有点心动了。
把这个十分危险的想法从脑中扔出去,林溯雨的笑容又淡了下去,重归正题:“我自己也不会编舞,时间这么紧的话估计也没人能抽得出空再帮别人排舞,如果到时候组里一个擅长舞蹈的人都没有,除了去大量看别人的舞蹈生搬硬凑剪出来一个姑且还能入眼的舞台,大概真的就只能跳广播体操了……”
骆河泽想了想,出其不意地提出了一个林溯雨完全没想过的主意:“那……找枪手呢?我是说,公司里一般都会有编舞老师吧,哪怕没有,出钱找一个,专业的编舞老师一两天编出一个还算凑合的舞蹈,应该不难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直到骆河泽自己都觉得心虚了,林溯雨才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道:“对喔,还有这招,河泽你真是神了……”
“可是……这个感觉也太像作弊了……”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骆河泽还是觉得这不太道德,“尤其是在人家都自己写的情况下,请枪手的话,好像……”
支吾了会儿,骆河泽艰难道:“虽然跟抄袭比起来,找枪手好像还显得稍微好点儿……?当偶像也不是拿自己的艺术水准多高当衡量标准,最多算是个加分项,唱唱跳跳过关也差不多了。只要不拿这个炒作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越是这么说,他越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怂恿好友,看林溯雨皱着眉不说话,他也默默闭上了嘴。
“……再说吧。”林溯雨岔开话题,“午休时间本来就短,你快去吃饭吧。”
“嗯,那……下午再见。”骆河泽对他挥了挥手,走出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你别忘了吃饭。”
“我知道。”林溯雨看他一步三回头,笑着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吧。”
直到骆河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林溯雨才往寄存处跑去。
午休时间很短,他必须抓紧时间。
哗啦一声,柜子门便被打开了,罗筱和他的背包静静地躺在其中。林溯雨把自己的背包拿了出来,面色淡然地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他先往门外看了眼,确定没人以后,才关上门,顺势往下一扣——
咔哒的一声轻响后,他拧了拧把手,确定上锁成功。
罗筱没有翻人背包的习惯,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今天林溯雨拜托他一起带过来的背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现在接近入冬,为了保证练习生们穿着轻薄的制服也可以录制节目,室内的暖气片和空调一起无休运作着,但这样偏僻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多少热流覆盖到,此时的室内温度甚至有些寒冷。
但少年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寒凉一般,细长的手指按在制服的纽扣上,下一秒,几个扣子便被他解了开,露出了被外套压得略微起皱的白衬衫。
他将外套挂在了洗手间门后的挂钩,从背包中拎出一件纯黑色的连帽卫衣,以及……
一顶黑色的假发。
十分钟后,开门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黑发少年,过于宽松的衣服和裤子彻底掩盖了少年身上的线条,甚至远远看去还显得有些邋遢。
——就像是每一个不在意自己外表的直男出门时会做出的糟糕搭配,用脚决定今日穿着。
林溯雨将装着制服的背包斜挎在身上,将卫衣的兜帽翻起来盖在头上,对自己这个造型表示很满意。
于是,林·乔装打扮·溯·审美彻底放弃·雨,就这么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和外面一大群粉丝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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