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视频里的嘈杂声,屋子霎时又安静下来。
林谦树偏头看向走廊,从江易知的房间里隐隐透出一丝暖黄的灯光,倾泻在两人的卧室之间。
可房间里已经很久没人说话了。
林谦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江易知门口敲了敲他的门,站在门边对他说:“那啥……虽然我失忆了,但我觉得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我会弹古琴的事的……”他越说越觉得心虚,声音便愈发小了:“大不了我拿回琴之后先给你弹个三天三夜的。”
房间里没有回应,林谦树静静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带着复杂的情感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睡前,林谦树照例打开阅读APP翻了翻《今天也要喜欢你》,作者已经断更满一个月了,有个读者前天给打了个负分,谴责了作者这种挖坑不填的恶习:“我上个月去考试之前写到毕业典礼,好不容易考完回来打算追更,怎么还在毕业典礼?怎么的,青春不老,我们不散啊?”
林谦树不喜欢这个读者的坏脾气——万一人家作者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他支持作者的做法是默默地又给他砸了几个雷,霸王票榜上,用户142321的排名稳稳占据榜单一位。
不过这个“我”在某个层面上的确和林谦树有那么一点儿相似,譬如林谦树就记得,“我”也曾为了欧几里得放弃了自己喜欢了许久的东西。他循着记忆摸到第三十九章 ,看了一眼开头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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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结束,在欧几里得拿下年级段第一的带领下,我们全班以压倒性优势胜过了兄弟班。
为了庆祝这样难得的好成绩,经班主任允许,我们举行了一次爬山郊游活动。
作为本次考试的大功臣,欧几里得几乎是在全班的邀请下难得答应参加了一回班级集体活动。他去,那么我当然也去。
活动地点定在城郊的森林公园。周日上午,大家骑着车三五结伴去公园门口集合,我不晓得欧几里得出发的时间,只能早起等在学校门口看他会不会经过。二十分钟后,第一个到公园门口的人告诉我,欧几里得根本没有来学校,他一个人先上了山。
我有些失落,却也知道是自己太怂。
起码下回想要和他一起做什么事,我该直接说出口的。
我随最后一批抵达山脚的同学一块儿上山,前往我们野餐烧烤的聚集地。还没到目的地,大老远我便看到了那处袅娜升起的炊烟,再前行,早已到的同学们热热闹闹地拥挤成一团,笑着抢吃才烤好的食物。
在那一片拥挤的人群中,我却唯独只将欧几里得看得清晰。
那天的欧几里得穿了一件墨绿的格子衬衫,袖口向上挽起,露出微微带着肌肉的小臂。他站在炉子前低头摆弄上面的烤串,飘起的黑烟丝毫没有折损他的半分清冷气质。
旁边的同学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凑近他说了几句话,他停手侧耳倾听,神态认真。
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他,有人见我在此处发呆,我便借口才爬上山还累着。
天知道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角度看他最好看。
欧几里得和同学说了一会儿话,同学便离开了。他继续低下头摆弄烤串,不知怎么的忽然抬头朝我这边望来,没来得及撤回视线的我便被他逮了个正着。他似是勾了勾唇角,又好似没有。
再然后,我看到他张开嘴,用口型对我说:“过来。”
我莫名顺从地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炉子上烤的是几串香菇和半根玉米,焦香味儿大老远便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味蕾,并且这种味道随着我越走越近,变得越来越大。于是我好容易走到他身旁,莫名其妙地咽了口口水。
那声“咕咚”响得我自己都不敢回想。
我闭了闭眼,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回避尴尬,再睁开眼时,眼前却多了几串放大的香菇。
“吃么?”欧几里得举着烤好的香菇,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我又脑子一片空白地接过香菇,讷讷地说了声“吃”。
“嗯。”欧几里得点了点头,又从旁边的食材袋里找了几串新鲜的食物,重新放到炉子上面烤了起来。
他不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也不晓得和他谈些什么,可我又不舍得走开,便只能举着串站在炉子边,一边吃一边看他烤食物。好不容易吃完了那几串香菇,炉子上的那些食物就又好了。于是欧几里得将新烤好的食物又递到我手上,我脑子一热,莫名又接下来继续吃了起来。
大概是我这不劳而获的样子太明目张胆,没一会儿就有同学过来鄙视我的懒惰:“他烤一串儿你就吃一串儿,你这少爷当得还挺滋润。你真那么馋烤串儿啊?”
我心说我可太冤枉了,我哪是馋烤串儿,我馋的明明是那个烤串儿的人。
都吃饱后,无聊的中学生们开始准备玩游戏。班长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虽然大家嘴上嫌弃幼稚,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围坐成一圈。我看了一眼欧几里得,他居然也跟着坐了下来。我赶紧假装看前面的风景惊讶地后退几步,正巧顺势坐到了他身边。
前三轮不痛不痒的问题过后,可乐瓶转到了欧几里得的方向。
和他对应的女生表情有些兴奋,她看了看周围两个朋友,似乎几人在玩游戏之前就商量好了问题。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晶亮地看向欧几里得:“你的理想型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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