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将五百块塞入沾了油渍的衣服兜子,没好气走进去,“那家伙听说是查案子的,几宿几宿地不回来,回来了关里面不出来,整个公寓都是这种怪人,他算正 常的了。三周前吧,欠了一周房费,敲他的门没人应,把门开了房间是空的,东西没多少,不过你放心,就算有也丢干净了。”
“我能看看他留下的东西吗?”
“在南郊。”
“南郊哪儿?!”
“垃圾场。”女人冷眼看向失望的杨清水,不无嫌弃地把钥匙丢给他,“房租预付,少补多不退,大堂有住客规矩,违反罚款,惹警察上门的一律赶走。给你一个温馨提示,别跟这里其他房客客套。”
“……为什么?”
“你跟一只肥羊似的,最好就是别让狼看见你。这儿没几个好人,抢劫敲诈都是小儿科。”女人勾着大串钥匙步出房间,回头,“对了,你楼上还住着个杀人犯。”
凌余挑的,真是“风水宝地”。
杨清水太了解这个世界,这儿大多数人不管闲事不做好事不讲道理,唯一说服人的办法,三拳把你打服,不服再来三拳。
他内心的黑暗一面都灌输在小说,罪恶无处不在,能活下来的善良者都是人才。
而凌余失踪了。他是杨清水心目中的光,他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小说系统故意弄死凌余,把他吸入这个世界,让他充分感受自己的丑恶。
让他不好好五讲四美,这回自作自受了吧。
无论如何,找到凌余的去向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也许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
与崔珊珊约在画廊见面,倒不是本人多有艺术气息,画廊是她的,嫁给富商以后手上多了资产,偶尔也要以老板娘的形象出现。
挎铂金包裹着精致套装的崔珊珊进门,看见杨清水本人时眉头微挑,待坐定以后说道:“我以为你会年纪大些。”
杨清水瘦削身形修长,中长的头发微微卷曲,他的眼镜昨晚被打碎,临时换上一副金属细框的,看上去更像小白脸了,难怪她看见自己会惊讶。
崔珊珊不算漂亮,但举止中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她从包里抽出烟盒,“不介意吧。”见杨清水点头后,手势熟练地点烟,“先解决你的麻烦,想知道什么?”
怕遗漏掉有用的线索,杨清水打开了录音笔,问:“您最后一次见凌余的日期,见面的地点,还有他跟你说了什么,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问题倒挺多。”崔珊珊吸一口气,吐出烟圈,开始思索起来,“周三的中午,我记得是九月末,具体的日子不记得了……”
崔珊珊告诉他,两人约在画廊见面,她把跟受害人曾平国的照片拿给凌余,凌余有些反常,他看了以后没多大兴趣,反而跟她说,自己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不过情况有些离奇,他需要时间求证。自那次离开以后,他便失去联络。
一个月前凌余本该顺利揪出凶手,是哪里横生枝节,让故事出现了变故?
崔珊珊讲完当日的情景,端详蹙眉的杨清水一阵,说道:“看来你跟他不是一般的拍档关系,当年曾平国失踪,我也没有这么揪心过。”
你不懂,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男主好伐!他对凌余的感情无法简单言喻,不能接受他这样不明不白消失。
“我知道的都跟你说完了。”崔珊珊说,“现在轮到我的委托案,这个案子不好查,连凌余也失踪了,如果你没有把握不用逞强,委托费当我交个朋友,不需要还了。”
“不。我有把握,而且我必须查。”凌余在查这桩案子时失踪,当中一定牵涉案件中人,这是唯一的线头了。
崔珊珊口中的曾平国就是失踪七年的男子,当年她是曾平国的婚外情人,也给他生了个女儿。女儿不到一岁,曾平国失踪,七年之后仍然没找到活人或尸体,崔珊珊怀疑曾死于谋杀,于是找私家侦探追查。
“他好歹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在下面没人烧个纸钱,凶手拿着他的保险金优哉游哉,也挺冤的。”她淡淡地说。
“你觉得凶手是他的妻子钱宁?”
崔珊珊看了杨清水一眼,“以己度人吧,如果我是她,我会动手。当时她就知道曾外面有人了,而且不止我一个。几百万保险金比一个混蛋老公有用得多,你说对吧?”
“……大概。”
“想来想去,最可能杀他的只有他老婆。”
不是钱宁,杨清水心中暗道。每一桩推理案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嫌疑人,最终都证实他们是无辜的,钱宁只是用来增加看头的烟雾|弹。
凶手是曾平国的一个朋友……
多么直截了当的推理,因为故事是他写的啊!
这种像玩飞行棋一开骰连跳三百步直接到终点飞回基地的玩法,直接简单粗暴也很爽!每个人手里拿的,在杨清水眼中都是明牌,就不用费力气左推理右鉴证了,直接开炸!
现在他唯一要查的,这位凶手朋友跟凌余的失踪有没有关联。
离开画廊回到侦探社,杨清水翻找杂物柜,在一堆假胡子化妆箱和奇怪的耳环戒指里,终于给他找到一张记者证。
侦探不同警察,总要有些乔装手段,凶手原野是如今高桥市娱乐行业的巨头,要接近他只能用这个办法。
“《传媒报》的凌记者是吧?”原野秘书对着时间表核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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