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的四月初,蒋葳刚刚与丈夫过了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就在平日晨运跑步的山上失足,掉下山崖,找到时身体已经冷透了。
“齐忠说他原本跟葳葳在一起,葳葳说口渴了,齐忠去自动售卖机给她买饮料,他回来的时候,人……”方璐忍不住抽泣,“就没了。”
蒋振理紧握拳头,一言不发。
方璐继续说道:“齐忠是葳葳的丈夫,也就是我们的半个儿子,从意外发生开始,我们也没有责怪他。但就半年时间,他看我们像生人一样,完全不理不睬,我们给葳葳置办的房子车子,他也不声不响地全部占了,好像早就预谋好的一样。”
“我们越想越不对劲,葳葳年青的时候就跟着她爸远足登山,身体也一直很好的,从来都注意安全,没发生过什么意外,怎么忽然就失足了呢?”方璐颤抖着双 唇,“杨侦探,我们已经是半只脚入土的人,迟早要到天上与葳葳相聚,可只要有生一日,我们查不清楚她是为什么而死,我们活着的日子就没法过好,所以请您给 我们找出真相!”
方璐攥着杨清水的手,眸光闪出一丝光亮,满是恳切和悲凄。
这种案子社会新闻里杨清水接触过不少,其中往往是丈夫欠了债,想通过杀死妻子换取大笔遗产或保险金,相对来说,只要花些时间,不是多难水落石出的案子。让他心头一跳的,是这又是一桩意外事故。
买|凶|杀|人的需求如此旺盛,是不是到了购物节还能杀一个送一个?这种扮成意外的谋杀案,到底还有多少件?
如果蒋葳真的是齐忠杀死的,也许该先查一下他的财务情况。
从蒋家出来,杨清水提了一小箱子的资料,都是蒋葳生前的一些物品,精细的安置分类。人死了,被无比悲痛地怀念着,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本来想去往彩虹公寓,放下资料,再看看余贤的生活情况,就往山上查探证据。还是在雪光街,转角不到的距离,忽然有种不对劲,像猎物走进陷阱前的感觉。
前面有修路工程,被政府围栏圈起的一个小工地,周边堆满了乱石块,中间是正在驾驶中的起重机,似乎是在将沥青路面拆了,废弃石料堆在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他瞅了一眼起重机对面的白色汽车,停在路边不进不退,却也不熄火。里面坐着一个漂亮女人,大卷发,眼眸下有一颗泪痣。这种女杀手标配,也就出现在漫展不违和了。
嗯,有古怪的味道。
若无其事走了两步,一抬眼,起重机司机不看工作台,也不瞧路面,虎视眈眈盯着他。仅仅一瞬间,目光对到,司机立马瞥向别处。
呵呵。
一时间悬疑的气氛变得滑稽。杨清水忽然有种想要做恶作剧的心理,猎人在远处盯梢,想看兔子一如既往走入笼子。而这只瘦长小灰兔,蹦蹦跳跳的,忽然往后倒着走。
他从箱子腾出空位,冲起重机司机招了招手,抬眸扫过一眼欲断未断的电线,汽车上的女司机也点头致意,以表示对他们工作的肯定。
同志们,辛苦了。
起重机司机怕是个新手,没见过这么横的被害人,不由自主看向远处假装看风景的路人,想要寻求意见。
杨清水恍然大悟,转头看向那还想强撑的路人,冲他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路人戴着鸭舌帽,夹克下面夹着对讲耳机,本来走得正常得很,被他这么一闹,忽然不知该往那边走了。
趁他们气急败坏没有想好对策时,他拔腿就跑。
女司机碰了碰胸前的耳机线,说了两句,竟然发动车子,朝他的方向转弯了。
听着引擎发动的声响,犹如怒兽咆哮,直挺挺朝杨清水奔跑的方向冲了过去。
年轻人也太不顾后果了……杨清水哀叹一声,抛下箱子,夺命狂奔。
眼看着就要与车子撞到围墙,变成三明治里头的人肉番茄酱,那日中午他看见的黑色路虎超速冲来,将白色轿车拦腰撞去。
杨清水眼睁睁看着女司机在他面前凌空三百六十度转体侧翻,以一道完美抛物线摔下水泥地面,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真疼。
起重车司机与那路人意欲逃跑,两人分别往不同方向逃窜,然而两头都有埋伏好的警察,江创新跑得最快,一个抱肩摔把起重车司机压在地上。那位睿智路人倒是没多大反抗就束手就擒。
汽车有气囊,女人受伤不重,只是汽车车门着地,死活打不开。
林知律从路虎驾驶座下来,不知道是没看见他还是故意忽略,余光都不曾扫过杨清水一眼,直接越过他,走向翻侧汽车,抬手出示证件,念米兰达警告:“刑事调查组林知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会成为法庭上的证据……”
……真帅。
第19章
杨清水被“请”进调查组会议室,他感觉自己是以吉祥物形象存在的,会议室外面警员忙得来回折返,对于偌大的会议室坐着个大活人视若无睹,没人让他做笔录拼图,也没人让他走,就这么干坐着。
等了好久,终于看见江创新拿肩膀推门进来,手里捧着药箱与纱布卷,冲杨清水打招呼,“律哥让我过来帮你清伤口,你叫我小新就行。”
“他人呢?”上警车前,林知律还在事发现场指挥搜证,杨清水也没跟他说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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