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这哪是盛宠玄王,这明明是要将人捧到高处任其自生自灭,否则,又怎会赐下男婚?要知道,娶了男妃,就无缘那个位置了。”
“这相府五公子倒是升了天,区区一个庶子,摇身成了尊贵的玄王妃,倒是奇事。”
“嘁,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不管皇都之人如何以为,宁祺不去想,也不会去在意,日子是他与骆玄策过的,路也是他要陪骆玄策闯的。
宁祺参加过不少结亲礼,那时只图个热闹,推杯换盏间尽是算计与利用,不用去想都知道其中的肮脏。
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宁祺方才明白,这结亲,怎一个累字了得?
卯时便被嬷嬷催着起身,净身焚香,诵祈福经,拜会宗祠祖先,穿嫁衣后,婢子欲上妆,最终被宁祺勒令停住,这才使自己的脸蛋免了毒手。
哪知那些人以不合礼数为由,向宁相告状,但宁相显然更不好惹,呵斥道:“宁祺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效仿女子结亲上妆之事?”
父子俩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婢子无奈,只得作罢,却在遗憾那张绝艳的脸,若是仿了女子妆容,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忙活就到辰巳交替之际,玄王府的迎亲队伍抵达相府之外,响锣号角震天响,传递着其中喜意。
不过,这皇都之中,真心祝福这婚事的人,只怕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一切完毕,在宁祺危险的目光中,嬷嬷不怕死的替宁祺盖上了盖头,美名其曰礼不可废。
是以,当宁祺被搀扶着出现在相府主院时,骆玄策瞧着被盖了盖头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按理辞父辞根,聆听长辈训诫,两人站到一处,成了天地间最耀眼的一处光辉。
在相府人惊愕的目光中,骆玄策直接揭了宁祺的盖头,露出那张倾城绝艳的脸。
他转过头,在满目惊鸿中眉眼弯弯,惊艳了骆玄策往后余生。
那身艳红的婚服更是精美到极致,一针一线都能勾出宁祺惊心动魄的美,人与衣衫相互映衬,赋予了衣衫无上灵动之气,亦赋予了宁祺超脱寻常的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此等绝色,世间难寻。
骆玄策捏紧盖头,结结实实顿住了,他突然有些后悔掀了盖头,但,宁祺是男子,没必要这般。
“殿下,这……”宁相毕竟官场伴君多年,生怕不合礼数之处传到天家,让人觉得宁家没规矩,届时落了把柄。
“岳丈大人,子钦是男子,不必受俗礼约束,自是随性而来即可。”
听骆玄策掷地有声的话,宁祺心口泛起柔软,这男人,无时无刻不再为他着想,连这等细微之事都有所顾忌,保全了他的面子。
“既如此,便随了殿下。”
听诫完毕,两人并排着走出相府,骆玄策虚扶宁祺,将什么东西塞给了他,随后,留下身后不知悲喜的相府之人。
当两人出现在相府门口时,不出意外又惹了百姓疯狂尖叫。
在一众疯狂的呼声中,骆玄策将宁祺轻而易举抱上了马车,亲自把缰绳收入他手里,又自顾翻身上自己的战马。
铜锣长笙起,策马掉头,带着绝艳的王妃往回赶。
人群经久不息,都在议论着玄王殿下和宁五公子惊为天人的美。
皇子娶妃,照例三绕皇城,等真正回了玄王府,已过了未时。往日清冷孤寂的玄王府,此时塞满了朝堂之上前来祝贺的大臣,甚至于皇帝都亲自降临,外人瞧着,这景鸿帝,倒真真是对玄王殿下宠爱有加。
高门之处,骏马并肩停下,一对身着艳红婚服的男子自马上翻身而下,不经意对视一眼便是星河难盛的深情脉脉。
二人一齐收回视线,原本璨若桃花的脸双双冷沉下来,踏入玄王府。
原本哄闹的前堂,因突然出现的两人而出现了安静,宁祺美名远扬,玄王殿下凶名赫赫,如今身着红装站在一处,瞧着便是真正的天造地设,无论外貌气度皆无可挑剔。
骆玄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翻涌着想把身旁人藏起来的冲动。
骆向端坐于堂前圣下之侧,瞧着宁祺冷艳的脸,心底不由升起一阵懊恼,早见识过宁祺的美,却没见过这般张扬的美,如火热烈,如水柔顺。
皇帝亦是看得痴了。
骆玄策脸色越来越黑,上前一步单膝触地:“父皇驾临观礼,儿臣倍感荣幸。”
宁祺也跟着跪下来。
皇帝这才回过神,油腻轻笑一声,道:“不必多礼,皇儿娶王妃,如此盛大之事,理应有朕在场。望尔二人今后相互扶持,不生间隙,姻亲美满。”
堂中人都是人精,又岂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寓意,这是拿着刀子往这对新人心窝子上戳啊。
果然就见地上二人面色不自然,玄王更是面色阴沉。
“儿臣谨记父皇之言,日后定当履诺。”这话是真的,堂中皆认为是敷衍皇帝的假话,但只有身着红装的宁祺清楚,这话份量有多重。
“臣亦如此。”宁祺跟着附和。
三拜之后,骆玄策面色阴沉差人将宁祺送回新房,自己则穿梭于宾客间,应付那些牛鬼蛇神。
这一幕落在今日宾客眼中,就自然而然曲解成,玄王嫌这男妻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多时便与骆向端对面而立,他们各自眼里都散发着不明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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