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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关日日洒血,皇城夜夜笙歌。
    将军戎马半生,换不来盛世太平。
    离家的儿啊,滚滚热血堆砌百里疆场,累累白骨铸就万里江山,悲否?
    壮哉。
    *
    宁祺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艳红的帐顶,床幔轻晃。
    他正躺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骆玄策轻轻拍着他,“别怕,我在。”
    看样子,似乎持续了不短时间。
    噩梦惊醒,原本四处无告,但此刻身侧有人低语,真好。
    天还未明,缓了一会,当梦里的场景再次浮现时,宁祺脸色难看起来。
    他怎么忘了,水患之后,迎接而来的就是北境边夷敌寇合在一起,向大骆皇朝发起战争的大事。边夷不愿归顺大骆皇朝,连年的大旱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最终打算置之死地。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大半年,从九月炎日到深冬严寒霜雪,终于在二月逢春之际得以窥见黎明。
    双方战士死伤无数,传闻边关堆着森森白骨,夜里都能照亮一方天地,惨烈至极。
    究其根本,是大骆皇朝无法给边关供应粮草,景鸿帝早年挥霍颇多,国库越发空虚,好不容易筹出五万旦粮草送往边关,却半路遭了敌国袭击,所有粮草洗劫一空,边关本就清苦,失去了粮草支撑,再强大的队伍也不可能坚持得住。
    这就造成了双方割据胶着。原本论实力,大骆皇朝的名头一出,边夷不可不顾,且镇北元帅骆玄策的名头响彻天下,他们再闹腾也不敢赶着上架找死,但大骆皇朝没了粮草,他们便握住了胜利的一半绳子。
    谁人不心动?
    可惜,最后还是败了,败给了北境战神。
    骆玄策用兵如神,在没有粮草的处境下,单枪匹马取了敌寇首级,让他们群龙无首,最终逐个击破,取得了胜利。
    但这着实称不上一场胜利,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宁祺眸色冰寒,会有这出,是骆向端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原本筹出的粮草可以平安抵达边关,但骆向端使计,将此事嫁祸给敌国,亦或者说,骆向端,本就与敌国有勾结,而劫粮,只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出戏。
    这件事亦是他与骆向端的第一个分歧,他不同意如此做法,置边关数十万人性命于不顾,哪知骆向端表面应答,私下却心狠手辣变本加厉,他们第一次争吵,从此之后,似乎骆向端做的事,他总觉得有他不知道的阴暗处。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骆向端准备谋反的时候,账上莫名多出来的五万旦粮食。
    那时他便想明白了,只可惜,往事不可追。
    宁祺渐渐从往事中抽身,天光隐隐,再过半个时辰,天该亮了。
    “阿策,我做了一个梦。”算算日子,边夷也快发动战争了,而骆玄策,也即将奔赴战场,这辈子,他决不能放任事态继续往那般惨烈的方向发展。
    “好好的怎么做噩梦了?”
    “我梦见了北境绵绵大漠,巍峨城门,还有浴血奋战的将士。九月中,边夷联合在一起,向北境发难。”宁祺拥紧了骆玄策,“而你,被派上战场,四月之后,粮草告急,皇城派发的粮草,途中被敌国所劫,将士们抵死奋战,终于在第六个月取得胜利,但……死伤无数,边关累着数万人的白骨。”
    骆玄策眉心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别怕,只是个梦。”
    “不,阿策,它太真实了。还记得上一次暖玉楼的事吗?在那之前,我梦到骆向端给我下药,使计让你赴暖玉楼,再无声让你中招,想毁了你,后来,就真的发生了。”他不能告诉骆玄策他是重生而来,只得编起谎言来。
    见骆玄策有松动,宁祺继续道:“而且,劫了粮草的人,是骆向端。阿策,我相信这些都是某种预兆,宁可信其有,为此做好准备,也不要放任一丝危险蔓延,那是数万活生生的命。”
    对于宁祺的话,骆玄策只差无条件遵守了。虽然这事听来有些扯淡,但没人比他更清楚北境边夷的动向了,而且宁祺没接触过边关战事,会梦到这些,也着实神奇。
    难道,真是某种预警?
    “我会派人打探边夷动向,也会防着骆向端。”
    “那粮草该如何是好?”宁祺挂念梦里饿得皮包骨的将士,他没去过边关,但却奇迹般梦到了那些场景,真实得仿佛昨日重现。
    “粮草之事事关重大,暗中筹粮易遭人话柄,眼下只能看住那会失踪的粮草,其余还需费些时间想想。”
    宁祺点头:“这事,我来想办法吧。”
    话落,却挨了一下不轻不重的打,骆玄策轻声哄道:“这就闲不住了?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你沾染这些。”
    “那你可要努力了,若非盛世太平,每个人手里都会染血。”他望向骆玄策:“阿策,也包括我。”
    两人对视,一个眼底无奈宠溺,一个温柔而坚定,骆玄策先败下阵来:“阴暗的事交给我去做,子钦做我的军师就好。”
    宁祺弯了眉眼,瞧着天光越来越明,叹了口气:“今日进宫,又要演戏。”
    “是该如此,互看不顺眼又不得不装恩爱的新婚夫夫?”
    “不,是恩爱不相疑,奈何为了生活不得不装死对头的新婚夫夫。”
    两人一起轻笑起来。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身旁有人携手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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