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 ”姚彦准备将荷包里的糖都给小花, 可小花却摆了摆手,扑通一下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姚彦还没反应过来, 小花便已经撒腿跑了。
她跑的是刚才妇人离开的那条路。
姚彦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下一刻赵婆子便从转角处出现了,她背着一背篓的猪草,姚彦连忙过去准备接过来。
“不重不重,”赵婆子避开姚彦的手, 接着指了指小花离开的方向,“那孩子是不是周家媳妇带过来的?”
“好像是,”姚彦点头, “刚才她娘追着打她,看着挺凶。”
赵婆子闻言露出不忍,“瞧着瘦巴巴的,身上也没二两肉,怎么下得了手啊。”
到了院子里,姚彦将赵婆子的背篓卸下,接着说:“别看她模样小,刚才我问了,她叫小花,都八岁了。”
“八岁?!”
赵婆子声音拔高,满脸不可置信,“顶天了六岁模样,咋八岁了?”
“她是这么说的,”姚彦回想起刚才小花灵活的步子,“虽然瘦了些,但说话走路都比几岁的孩子强。”
“不行,我得去瞧瞧,”赵婆子这辈子就那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稀罕闺女的,这小花新来的,又那么个可怜样,周老婆子啥性子,她们这么多年的邻居还能不清楚?
“那小花是带进来的,那老婆子可不会心疼她!”
说着,赵婆子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姚彦也不方便去,于是便在家将猪草弄好喂猪,等他清扫完猪圈,刚洗干净手,赵婆子便气呼呼的回来了。
“那周老婆子太不是人了!那新媳妇也不是个东西!”赵婆子比划着,“那么个小娃子,被她娘打得哟,皮都破了!整个小身子直打颤,那周老婆子还抱着周大宝骂个不停呢,说打轻了!”
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赵婆子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我一个外人也只能说看不下去了,进去劝两句,可那周胚子怎么说的?说我多管闲事,还说是不是那新媳妇和大郎有什么,所以我才会那么护着那娃子,我气得哟!”
赵婆子抚了抚心口,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我记得之前我提过一句,村子里有卖儿卖女的。”
姚彦的心在赵婆子说小花惨状的时候,便已经低沉不已,闻言点了点头,“是,您还说劝过对方,可他们说孩子是他们家的,与外人没有干系。”
“可不,”赵婆子一拍大腿,指着周家的方向,“其中就有那周婆子卖女儿的时候!她向来是个爱儿嫌女的,周瘸子出事的时候,要治腿,银子不够,她也不说向谁借,直接就把两个女儿给卖了!”
周婆子的大女儿那时候才十岁,小女儿也才两岁多。
“周大丫头年纪大,被卖去当童养媳了,周小丫头年纪小,还不怎么记事,直接卖给别人当女儿,但没在镇上,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她家大丫头被卖在附近?”
姚彦问道。
“没有,”周婆子摇头,叹气道,“是牙婆直接带走的,说有的是买童养媳的人家,我猜着,这周大丫头是被卖去做童养媳了。”
“那不就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才好呢,”赵婆子露出嫌弃之色,对姚彦解释,“两个丫头在周家的日子不好过,大丫头起早贪黑忙活家里的一切活儿,周婆子半点也不管小丫头,有时候还拿她出气,身上没什么好肉,惨得很。”
“不过周婆子也遭了报应,”赵婆子又是一叹,“她儿子那只腿花光了两个姑娘的卖身银子也没治好,这辈子成了瘸子。”
“还有那小花娘,前一个丈夫是和别人打架,被打死的,就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过着日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和周瘸子遇上了,就带着小花一起嫁了过来。”
“周婆子是什么人啊?她能为别人养孩子?小花一进门就成了以前的周大丫头,小小的人踩在凳子上做饭,吃的还少,睡……也睡在柴房,她娘怕因为小花的关系被周瘸子母子嫌弃,所以就站在了他们那边,把周大宝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将小花看得比路边的草还低贱。”
听到这,姚彦挤出几个字,“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如何舍得?”
“可她就是舍得,”赵婆子目光慈爱地看着姚彦,“这人啊,看不清的。”
姚彦点头,到了半夜,姚彦轻手轻脚的出了院门。
他记得周家柴房不是在院子里和院墙外,而是隔了一小块菜地,小花要是住在那,他半夜过去也不会引起周家人的注意。
“要是没在柴房你要怎么办?”
系统问道。
“那就进去,不然那孩子会死的,”姚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到了周家柴房时,姚彦听见小花的抽泣声。
他的脚步声同样也惊动了小花,小花颤颤巍巍的起身,“我、我马上干活。”
姚彦走进去,将油灯放在一旁,小花这才看清不是周家人,她此时很狼狈,白天那身补丁衣服已经有些坏了,还有血迹。
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红肿着,小脸上还有深深的巴掌印。
脸色却不是苍白的,倒有些嫣红,姚彦伸出手放在她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小花在他伸出手时,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下。
“饿了吧?哥哥这里有点心,很好吃,比糖还好吃,”姚彦打开油纸包,将点心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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