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下雨,池子的水都有些浑了,姚彦用池子的水洗了第一遍菜,再去水缸那边舀水洗第二遍。
这几天大鱼大肉的,难免想吃些清淡些的饭菜,早上姚彦熬的菜粥,配着姚母送的青瓜酸菜,好吃得很。
如姚彦所想,今日寻山菇的人不只是小孩,大人也去了不少,不过碍于之前姚母被蛇咬了那事儿,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长棍,人在后面走,长棍打着前面的草。
姚彦坐在岔路口,就想着看见谁家找了多的山菇回来,便买些,不想等来了满载而归的张叔。
“张叔,您去哪找的,这么多!”
这都快小半背篓了!
张叔也很骄傲,“我天不见亮便出发了,隔壁村的山头都让我走了一遭,昨夜下了雨,这山菇可不得使劲儿长?来,都给你。”
说着,张叔便将背篓放下,让姚彦背回去。
姚彦惊讶的看着他,“全部给我?”
“给你,”张叔笑道,“那天你娘找回来的山菇我还没吃完呢,去找这些山菇也是因为地里没什么活儿,闲得很,你拿回去吧。”
鬼才信。
姚彦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那可不行,我若是拿回去,我娘不得骂死我啊,张叔,您可真会给我挖坑跳。”
“哎,这是什么话,”张叔忍不住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拿回去吧,我听说曾大夫爱吃这个,不然你拿到曾大夫那里吃?”
“我是来买的,”姚彦提了提那背篓,估摸了一下重量,数出一百文递给张叔,“这约莫有五六斤,镇上卖得会更贵些,可咱们经常买卖,张叔,给我便宜些,一百文全要了?”
张叔无奈,接过银钱,“你这孩子,较真得很。”
背上背篓的姚彦闻言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对张叔道,“我倒是想白要,可我娘也不准啊,张叔自己想法子呗。”
张叔闻言有些激动,“真、真能我想法子?”
姚彦往前走,“我就一个娘,我自然希望她好。”
看着姚彦的背影,张叔擦了擦眼角,握紧手里的银钱使劲儿点头,“那是应该的。”
“这么多?”看着姚彦背回来的山菇,曾行之惊讶道。
“这才一百文,”姚彦喝了口凉茶,坐在石桌边歇息,回来的路全是上坡,即便东西不重,可也费脚,“遇见张叔,张叔说他天不见亮便去山头寻了,说到底还是我们占了便宜,这放在镇上去卖,怎么着也得一百五十文。”
“哦?”
曾行之闻言笑着坐下,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姚彦,柔声问,“那你为何给一百文?”
姚彦握住茶碗,红着脸,“给银钱总比被我娘扔出去好吧?”
张叔这些山菇明显就是要送给他娘的,按照姚母的性子,绝对不会收,而张叔又是个倔的,肯定会把山菇放在姚家门口。
一个不要,一个不拿回去。
不坏才怪。
见姚彦提起姚母,而这事儿又与张叔有关,本就是姚家的私事,可他却不避讳,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的说。
曾行之双目热烈的看着他。
“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你愿意说给我听?”
“自然是愿意的,”姚彦又喝了口凉茶,“公子又不是外人,说来我也好奇,我娘和张叔一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公子不是外人……
曾行之快抑制不住自己的笑了,他借着石桌的遮盖,狠狠的揉了一把大黑的脑袋后,才回道,“不管是什么事,伯母一定是为了你好,怕你多想,毕竟伯母一人带着你,若是与张叔多接触,那必定引来闲话。”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姚彦点头,双手捧着茶碗,眼底带着迷茫,将他暗示张叔的话说给曾行之听,“我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可我不想我娘独身一辈子,她已经够苦了。”
“伯母确实不容易,”曾行之点头,“不过伯母还不知道你不介意,不如找个时间与伯母好好谈谈?”
姚彦抬眼笑道,“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公子,咱们这算不算是书生们说的那什么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曾行之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吗?”
“就是想到一块儿的意思吧,”姚彦装傻,“公子,你说是不是?”
“……是,咱们确实,”曾行之看着他的眼睛,“确实是心有灵犀。”
微风拂面,发丝轻抚着脸颊,带来的痒意也让姚彦红着脸撤回与曾行之相望的视线,一边起身去翻晒草药,一边低声嘀咕着,“心咋跳得那么快?”
这话自然被曾行之听见。
他笑坐在石桌处,放在石桌下方的手已经将大黑的狗头揉得不成样子。
已经晕乎乎的大黑:嗷呜!
“可以制药了。”
下午的时候,曾行之拿起晒在院子里的草药看了看后,让姚彦拿出工具,开始磨粉或者用簸箕筛掉灰,装进药庐的药柜中。
姚彦第一次做这些事,十分小心。
等忙完后,才觉得脖子酸疼得厉害,抬都不敢抬。
听见他的轻呼声,曾行之走过来,“可是酸疼?”
“嗯,”姚彦点头都做不到了,“太专注了,一时之间忘记公子的叮嘱,这才疼了。”
曾行之之前就怕姚彦垂头太久,所以叮嘱了好几次,最多两刻钟便要抬头活动一番,不想姚彦刚开始还记得,后面做事专注起来后,倒给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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