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彦也往后坐了坐,洗耳恭听他的大作。
季子秋调了几个音后,信手弹了段,手指灵巧地如蝴蝶般,在琴弦上翻飞。
飘逸空灵的琴声从其指间流泻而出,让姚彦不自觉沉醉其中。
恍惚间他好像身处云雾缭绕的山谷间,不远处是潺潺的小溪流水,每次扫弦都扫在了他的心上,山山水水衔接得恰到好处,让他为之心折。
整曲都是平静空灵的氛围,正当姚彦以为要结束时,季子秋却突然变了个调,突然激昂起来。
姚彦一开始还没听出来,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分明是首与凤求凰琴音相似的、属于这个世界常人都熟知的求爱曲!
而此时季子秋正在他面前将这情意娓娓弹来。
姚彦看了眼弹琴的季子秋,原本闭眼弹琴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里深沉一片、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季子秋的眼神十分勾人,配上含意浓浓的曲子更是效果超群,连一向厚脸皮的姚彦都有点招架不住,受不了地低头喝了口晾凉的茶。
等最后一个琴声的余韵消失,姚彦发现自己居然出汗了,脸热得不行,而那边的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仿佛和他毫无关系。
不过害羞归害羞,季子秋的两首曲子确实弹得好,他也不吝惜自己的表扬。
“子秋哥哥,你也太谦虚了,这分明就弹得很好!”
季子秋得到了姚彦的赞扬,嘴角微勾,笑道,“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天天弹给你听。”
姚彦闻言连忙摆手道,“天天弹就不必了,我这个人也没那么诗情画意,再者天天弹,你不显累得慌我还担心你手指起茧子呢。”
说起来季子秋的手是真的好看,修长而清瘦,姚彦又想到刚才那首激昂的曲子,不由得坐直身体。
季子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此见他忽然正襟危坐起来,也没有拆穿,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品起了茶。
雪渐渐下大了,原本只是细碎的雪籽,演变成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与外面红艳艳的腊梅映出了一副绝景 。
季子秋轻咳了两声,让专注于看雪的姚彦回过神来,对方看他衣衫单薄,连忙从屋里拿了件雪狐皮制的厚实披风,给他穿戴起来。
“垂手。”
姚彦一边说一边帮他系带,而季子秋十分享受他这种关心,舒服地轻轻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虽然给季子秋裹上了披风,但还是怕他受了寒,于是姚彦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都关好,免得漏风进来。
季子秋看他喜欢看雪,连忙制止,“诶,我没事的,你把窗子都关了,我们还怎么看雪啊。留个窗户吧,我不冷,真的。”
姚彦半信半疑地摸了摸他的手,发现指间还是温热的,面色也还算红润,这才留了半扇窗户没有关上,却帮季子秋又加了两块炭。
“你要是觉得冷,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瞒着我,知道吗?”
姚彦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季子秋他爹了,事事都要操心,唯恐他着凉生病,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季子秋被姚彦的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就露一张俊脸在外面,下面是烧得火红的炭火,姚彦这么关心自己,让他从外到内都感觉暖洋洋的,连忙点头答应了。
二人就这么安静的赏着雪,桌上的茶让下人进来添了好几次热水,桌上也摆了些点心。
姚彦就这样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偶尔看一看身旁快包成大粽子的季子秋,每次对上季子秋的眼睛时,后者就故意做鬼脸搞怪,让他面无表情的脸屡屡破功,和他笑闹在一起。
外头风雪呼啸,屋里却春意盎然,让他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二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一起安静了下来,听着外头的风雪声,就在姚彦出神之际,突然听到季子秋的声音在自己耳后很近的位置响起。
“彦弟,你有没有和别人一起赏过雪?”
姚彦被他吓了一跳,发现季子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挨着他坐下,还是裹着那一身雪白狐皮披风,双眼望着外头的雪景。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他刚才说话呼出的白气,姚彦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姚彦翻了一通原主的记忆,发现还真没有这样和别人一起赏过雪,于是摇头答道,“没有。”
“我和你不一样,下雪天的时候也赚不到什么钱,我们一般为了少吃饭省些粮食,都选择睡觉,哪有闲情逸致来看雪。”
确实,原主那么个酒鬼,一般拿到工钱都直接去买酒喝了,根本没有存钱的意识,家里能变卖的东西也都变卖了,只剩下空了的酒罐子。
到了下雪天,也没多少活儿,索性勒紧裤腰带,一天只吃一顿,其余时间都用来睡觉,只有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饿,还能不费柴火。
季子秋闻言顿时就心疼了,打量了一下姚彦瘦弱的身板,将面前自己最爱吃的一碟点心推了过去,“可惜我认识你太晚了,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你挨饿。”
姚彦接过点心笑眯眯道,“你要是早点认识我了,见过我以前的样子,肯定不会想和我结交的。”
毕竟原主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酒鬼,依照季子秋的性格,对这种人肯定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而季子秋却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反驳道,“不论你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一定会和你成为好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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