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仁德这三个字和医院联系上,总给林翕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在有些拥挤的医院大厅转了一圈,确定找不着人后,便皱眉低头直接翻出了手机。
他下意识是想继续给李仁德发信息的,可手指临在键盘上,又蓦地想起什么,指尖一转,对着李仁德的电话拨了出去。
––因为无法说话的缘故,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人去给李仁德打电话,林翕也是如此,久而久之他几乎已经忘记找李仁德也可以通过电话这件事了,他虽然不能说,但铃声总归是能听见的。
电话拨通,林翕耐心等待,起初两个李仁德都没有接,直到第三个屏幕上才开始记秒,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扣。
林翕心里一松。
虽然两世下来他都没怎么和李仁德打过电话,但毕竟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对李仁德接电话后轻扣就是应声这件事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林翕压了压刚刚快速跑进医院后不太顺畅的呼吸,问说:“叔叔,你现在在外面吗?”
那边很快就扣了一声,然后顿了两秒,又接连急急忙忙地扣了三下。
林翕也不知道为什么,光是通过这个节奏就能联想起李仁德害怕他出什么事情,一脸慌张地打手势问“怎么了”的样子。
唇角不自觉笑了笑,然后想了想,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在满城公园附近,刚刚好像看见你了,想问问有没有看错,没看错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回去。”
稳住呼吸后林翕的声音是清晰的,那头李仁德显然是听见了,但他却迟疑了几秒,才轻轻扣了两下。
“不是。”
林翕轻轻吸了口气。
李仁德那边背景音很吵,隐隐约约能听见人们讲话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的叫号声,后者是医院专属,林翕几乎能确定自己刚刚确实是没有看错了。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正思考着要不要直接问时,就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哎32号,32号呢?怎么刚进来了就跑了?32号在不在啊?不在直接下一位––”
话音还没落,林翕就听见那头传来了一阵手机晃动声,随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李仁德就再扣了一下手机,然后直接将电话挂断。
两分钟后,一条信息回到林翕手机上。
“翕翕,我再外面有事;你先回,”
林翕看着这条短信,轻轻叹了口气。
李仁德来林家之后,对林翕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他文化水平不高,知道林翕不喜欢他,就总爱在一些小细节上挖心思。比如说发短信的时候永远不会出现错别字或错别符号,如果有,那么李仁德一定会再发一条正确的。
也就是说,他每一条给林翕的信息都一定是再三检查之下才发出去的,带错字还带错别符号的信息,林翕已经很久没从李仁德那收到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林翕悬着心,掌心的手机半天放不下。
……李仁德他都不能说话,和医生交流起来没问题吗?
*
许寒来打车到满城公园,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医院旁边一家已经关门店铺前的石阶上把小孩找到的。
小孩这一个月下来也没养高多少,依旧小小的,在石阶上窝成一团,表情一看就不大开心。
许寒来过了马路,在路灯下先是远远看了看他,然后才慢慢走近,在林翕面前站定。
等出神的小孩察觉到他的鞋抬起头时,许寒来才问:“蛋糕呢?”
这人的长相是真的没有死角,即便穿着朴素至极的黑t,在夜晚路灯的照耀下一身白皙的皮肤也依旧亮眼得很,配合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以及和同小孩说话时自觉挂上的笑,在夜里也像白昼一般让人挪不开视线。
林翕顿了顿,然后才犹犹豫豫地拿过身旁的蛋糕盒,紧张道:“放挺久了,可能不好吃。”
许寒来倾身接过来,有些乐道:“不好吃你把我骗过来?”
林翕脸上一热,刚刚还在思索李仁德问题的大脑一下子就被学长这句漫不经心的话挑动了神经。他脸色变了变,看上去比之前要鲜活了一些,然后道:“没有骗,只是可能会没有刚出来的时候好吃……你不想吃也可以。”
许寒来没说话,自顾自地把盒子拆了,然后又后退一步,在林翕面前慢慢蹲下。
他比林翕要高很多,在平地里蹲下能刚好和石阶上坐着的小孩儿视线齐平。
林翕看着面前学长垂下去的眼帘及细长的睫毛,手不自觉紧了紧,一时有些不适应他靠自己那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草木香味了,被晚风带过来的。
“甜吗?”林翕看见许寒来一只手托着他做的蛋糕,另一只手用他给的勺子轻轻划开一块,然后状似随意地问。
那蛋糕经过一天时间的洗礼已经连最初那个工具不足导致的破烂样子都没有了,几乎塌了大半。林翕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心说学长之前说他“骗”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但人都来了,林翕只能硬着头皮搓搓手道:“应该挺甜的。”
然后就见学长抬眸看他,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很温和地笑了笑,把手里装着蛋糕的勺子往他唇边一送:“那你尝尝?”
林翕:“……”
不知是不是晚上太暗了,学长没太掌握好距离,那送上前的蛋糕和勺子直接触碰到了他的唇瓣,林翕的脸颊和耳尖在黑夜下迅速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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