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扶着长案的桌沿,半晌才直起身踉跄几步走向床榻。
他茶色的眸中泛着水光,像是秋日湖畔粼粼的波光,迷茫的神色可怜又可爱。
雾一般的粉意蜷在眉间,乌发映衬着雪肤,美不胜收。
道格在镜中注视着他,微凸出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谢余一只手扶住额头,古铜镜就在床侧,稍有一些距离,但或许是醉酒的原因,乌发的美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等身高的古铜镜旁,象牙白的手指抓住了厚重冰凉的金色边框,勉强的稳住了身体。
一双深蓝的眼眸撞进了浅茶色的眼中,空气中似乎凝滞了那么几秒钟,奥斯顿十世吞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迷糊:“道、道格,阁下,您、您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道格克制的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梳理得整齐的头发散乱了几分,但总体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绅士英俊。
他看起来沉稳,手却不由自主的稍加握紧,像是完全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一般。
事实上只有道格自己知道,他的心脏跳的快极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哪里不一样?”
绅士阁下放下了整理领口的手指,还是忍不住问道。
谢余蓦然笑了一下,他的白玉般的脸浮上一层桃花一般的颜色,乌发的美人手指触上了镜面中男人的腰身,戳了一下。
“哈,哈哈,这里不一样。”
谢余的语气晕晕乎乎的,但他却摆出十分正经认真的表情:“道格阁下,您的腰好细啊,比克里琴斯的腰还要细。哦,不对,您看起来要更加诱人一点。”
他说着,整个人都靠在镜面上,晕红的脸颊贴在镜面中英俊的男人的脸上,还忍不住轻轻蹭了一下,像是一只猫咪一般。
道格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位胆大包天的后代国王肆意的靠在他的怀中胡乱施为。
男人的脸都泛上了几分难得一见的红晕,道格甚至能够感觉到奥斯顿十世脸颊上微烫的温度。
禁欲多年的老绅士道格阁下头一次感觉到这样奇异的感觉,像是浑身都置身于火焰中被灼烧着。
但诡异的是,这火焰并没有叫他觉得疼痛,反倒是从尾椎处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叫他觉得舒服的同时,又渴望更多的、与怀中美人的接触。
道格莫名地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他无法触碰到谢余,也无法准确控制事态的发展,事实上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失态了,再任由谢余继续下去,他奥斯顿一世的威名也不保了。
于是老绅士阁下隐忍又克制的低声道:“谢余,离我远一些。”
谢余听见声音,有些茫然的抬头,他的手掌就按在了镜中人腰间下。
“谢余!”
道格面色酡红,向来深邃的眼中竟浮现了几抹羞恼的意思:“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喝醉了酒就能这样轻浮行事吗?皇室的礼仪都被你忘光了吗?”
谢余眨了眨眼睛,有些晕晕乎乎的按在镜面中的男人身上,声音有些低软:“抱、抱歉。”
道格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想,自己也是着了魔,居然对一个醉鬼说这些。
他刚想着该怎么将这个醉鬼弄走,银辉的光芒便再次顺着窗口跃进了殿内。
光芒笼罩着古铜镜,谢余迷迷糊糊的睁眼,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一股暖意包裹住了,他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但他没有注意到,那古铜镜面像是缓缓漾出水波一般的模样,谢余本来便是半个身体都靠在镜面上,于是他整个人都慢慢地陷入了那镜面漾出的水波之中。
天边的银月缓缓被乌云遮掩住,查尔佩克城堡中居住着最尊贵的国王的身影也彻底的消失在寝殿之中。
道格看着被自己揽在怀中的乌发青年,整个人都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谢余闭着眼,整个人都安逸的窝在深棕色外衣男人的怀中,或许是温度正好,他甚至还在道格的怀中轻轻蹭了蹭,鼻腔哼出一阵又轻又软的哼唧声。
道格揽着他的腰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这是第一次,他与一个人这样亲近。
在他建立奥斯顿王国之前或是之后,他最亲近的只有手中的一柄宝剑,他不需要亲人、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朋友。
这些多余的感情在他看来只会影响他的大局与政策。
道格一直站在帝国的顶端,他从鲜血中厮杀而生,从战争中挣扎而活,他高不胜寒,身边骷髅成山,无人对他真情实意,他也不会对谁抱有期待。
但偏偏在三百年后,他遇上了这样的一个人。
奥斯顿十世在道格睁眼看到的第一眼便被下了定义,这是一个惫懒而高傲的家伙,同时他容貌凌人,自大且愚蠢,王国都被他人掌控在手中,这人居然还有心情吃喝玩乐,根本不是治国的料。
一开始谢余并不能看到他的存在,而道格无法离开古铜镜,于是便只能日复一日的观察这个家伙。
道格每日看着谢余都会觉得奥斯顿王国处于摇摇欲坠的地步。
但很快,他发现谢余虽然玩乐,却并非真正的昏君。
奥斯顿十世并不会真的的胡来,他更多时候其实是去骑射游玩,也有不少的美人被送进查尔佩克城堡,但一概都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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