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再抹牌,再铺,鹦鹉再叼了三张,分别是,大猴、三和人牌。
太后神色微动:“这……”
王砚道:“娘娘请看,鹦鹉三次所叼天九牌,看似每次都有不同,然其实三回都叼了三。第一次、第三次叼的人牌与第二次叼的杂八,点数都是八。第一次的铜锤、第二次的长牌、第三次的大猴,点数都是六。”
太后喃喃:“不错,全是三、八、六这三个数儿,定有蹊跷。”
王砚一揖:“娘娘圣明。胡商古罕德在被东瀛刺客所杀之前,松开了鹦鹉在厅内,京兆府在他尸身边发现了一些东西。”
冯邰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交由内宦呈于帘中。
内宦在太后面前打开信封,倒出了一叠绘着Ⅰ、Ⅵ、Ⅹ等图样的纸片。
王砚道:“这是西夷诸国的计数符号,同于一二三等。薛少卿几人无意中发现鹦鹉会叼牌,经刘浺查验,发现它来来去去,只叼几个数。冯大人再对照京兆府证物,与臣推出,打开宝球可能与这几个数有关。塔木沙家中有几个未售出的匣子,冯大人试了一下,果然不错。”
冯邰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纸,交与内宦:“证物过大,不便携带,臣只绘了图样呈览。望太后娘娘恕罪。”
内宦又在太后面前展开纸卷,太后又动容。纸上的匣子、锁扣有各种图案,一些与马吊中的饼与条一模一样,一些类似骰子或牌九上的点,洋溢着珊斯锁匠塔木沙对中华博戏的深情。
王砚道:“据冯通判询问证人得知,塔木沙记性不好,但所有的盒子他都记得如何开,是因为他一直都用同样几个数。他赌钱或做工时,鹦鹉都在旁侧,于是记下了密数。古罕德临死前,就是想让鹦鹉叼纸片,找出这几个数。”
奥维特妮娅凄然凝望着宝球。
「球中的秘宝,乃臣妾的父皇苦苦寻觅而得,臣妾先祖曾凭此宝,开疆扩土,成就霸业,使得临近诸国皆俯首称臣,但于朝代更迭时不慎遗落。父皇寻回它时已病入膏肓,叔父觊觎宝座,在宫中埋了许多眼线,父皇恐此宝落于贼手,便将它藏在塔木沙所制的这枚宝球内。叔父一向残害神火教徒,塔木沙见形势不好,在父皇驾崩前逃走,他不知此事。父皇仅把秘密告诉了他的兄长古罕德,可古罕德不晓得怎么打开这颗宝球。」
太后道:“你父皇应是怕这两兄弟吞了宝物,便让他二人互相牵制,乃一片苦心。”
奥维特妮娅垂泪。
「谢太后娘娘提点。父皇驾崩时,臣妾与弟弟都不在侧,未能知道宝球如何开启,古罕德也没能从宫中带出宝球,它又落入叔父手中。叔父不知其中藏有至宝,把此物当做贡礼,献与上国。塔木沙贪婪,古罕德没告诉他真相,只以躲避祸事为由骗塔木沙同他一起来到上国京城,各自开店铺为生。」
太后颔首:“想来这古罕德为取回你国重宝,一直殚精竭虑。然后,你为退弗斯之兵,又亲自前来。”
奥维特妮娅立刻再拜倒。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从来无意冒犯天威。古罕德在京城一直安分守己,他一胡人,能托庇在京城容身,已是感激涕零,更不敢思大逆不道之事。他劝过臣妾,不如不回拜曼,在京城做一寻常百姓,安稳一生。」
太后又浮起微笑:“哀家并无他意,你休要惊慌。”
奥维特妮娅不禁暗暗看了看王砚,万幸王砚在他夫人和太后面前替她瞒过了陷害雪麻糖,接近王砚一事。
「臣妾为救拜曼来到上国,陪同的护卫均在路上折损,只剩得女官海琳娜。她与古罕德曾有情缘。到京城后,为求稳妥,臣妾和她先盘下了一间首饰铺子存身,只由海琳娜同古罕德及塔木沙接触。」
太后道:“你的这位女官,亦是位忠仆。”
奥维特妮娅涩然一笑。
「但非所有人皆忠诚。臣妾未听古罕德劝阻,将秘宝之事告知了塔木沙。塔木沙居然打算把秘密卖给泊罗人。泊罗人中混有东瀛的细作,塔木沙在与泊罗人谈买卖时,被东瀛人所杀。本来,如何打开宝球要永远成为一个谜了,万幸天无绝人之路,竟留下一线生机。」
太后唏嘘:“亦或你先父在天之灵庇佑矣。你这样历重重险恶而来,哀家定不会为难你。内里的东西,只要不是有损我朝之物,你尽可取走。”
奥维特妮娅感恩称颂。太后又道:“王砚哪,说了半日,此球到底怎么开?哀家看宝球上并没有你们说的这个符那个数的,也没形似六饼八条的东西。”
王砚又行礼道:“娘娘,臣求请触碰这枚宝球。”
太后即吩咐宫娥捧宝球与王砚,王砚转动球身,仔细查看,轻轻摁摁其中一颗金色彩宝,碎宝未有异样。王砚转动球身,又摁上一浅红色宝石,但觉指下微动,彩宝竟微下沉了些许
王砚双眸一亮,立刻继续摁上一溜儿同色彩石,再将宝球转了转,又摁住一颗浅蓝色碎宝。宝石亦微微沉下些许,王砚再将一些同色碎宝摁了一遍,把球转回起初那一面,再摁初次触碰的金色碎宝。
这颗宝石沉下了!
王砚又把周围所有同色的金色碎宝尽摁了摁,一声咔哒轻响,王砚将最顶端的硕大红宝一掰,宝球竟像绽开的花朵一般分出了六瓣,内里的半圆金座中,有一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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