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峥拧眉,羽林军乃先帝组建,在本朝地位超然,对穆辞来说本是不错的去处,听穆辞的意思,竟要推给弟弟?只是穆离没什么能耐,进了羽林卫也只能从寻常小兵一点一点做起,可穆辞为了避嫌,就不能再入羽林卫了。
穆离一向敬重穆离,急道:“大哥,这是你辛苦挣来的前程,不能因我之故就放弃了……”
穆辞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不想入宫,大哥也明白,不光是为了你。前程以后再挣也是一样的。”
穆辞之计,穆峥还是偏向赞同的,若得骠骑将军相助,能多几分把握。穆峥斟酌着道:“太后和皇上可会反对?”
关于这一点,穆辞显然也已想过了:“爹不妨放出我要入羽林卫为官的消息。”
太傅长子身怀战功,若在骠骑将军手下办事,会令太后与皇帝觉得太傅势大,其次子再入宫也没什么用,但若是让默默无闻的次子入羽林卫,后宫充其量只是少了个妃子,却会让太后与皇帝放心许多。
穆辞道:“我仍会请旨,离开皇城。”
这样一来,太后与皇帝便可高枕无忧。
“阿辞!”穆峥舍不得穆辞如此牺牲,“你一去数年,因阿离要入宫这才回来,你难道又要走……”
穆峥之妻萧氏,为了远在边境苦寒之地的儿子,私下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穆峥小儿子穆远,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大哥,若非穆辞今年回来,穆远连大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穆辞坚定道:“有得必有失,我既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以后得辛苦阿离,帮忙照顾幼弟,孝敬双亲。”
“大哥,你别说了,何必如此麻烦,不就是入宫为妃,我去便是了!”
穆离眼里蓄满了泪,只恨自己没用,他也想做个有担当的人,绝不能因他的一己之私,连累大哥有家不能回。
反正他没有后顾之忧,夜小安也不喜欢他,要牺牲就牺牲他好了。
“阿离,你别逞强。”
穆辞略带谴责地看着弟弟,心道你若是入了宫,另一个该怎么办?
穆离梗着脖子道:“我没有,大哥,我改主意了。”
穆峥被穆离搅得脑仁疼,这个不省心的,又改口了?
“臭小子,你给我好好想清楚再说!”
穆峥理智全无,忍无可忍,一个爆栗往穆离头上砸去。
是夜。穆离红着眼睛,把给夜小安的字条写完,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只有夜小安这一个理由要他坚持,却有无数个理由要他入宫。
“决定了?”穆辞就在他身后站着。
穆离终是把字条放下来:“决定了,不会再改了。”
“阿离,你不必如此……”
眼下就兄弟两个,穆辞迟疑了一下,道,“你若是入宫,小安怎么办?”
不提没良心的夜小安还好,一提穆离更伤心了:“不怎么办。我给他写了条,把话都说清楚了。大哥,一会儿你帮我送去夜府吧……”
穆辞皱眉:“你要回绝他?”
穆离:“我都决定入宫了,不回绝难道要让他白忙一场?”
穆辞:“你……!”
穆离又道:“大哥,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穆辞抿了抿唇,没吭声。
穆离道:“算了,这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事,该我自己解决,大哥不必再为我操心了,小安也是……”
“往后,小安就拜托大哥照顾了。”
穆离说完这话又有些后悔,没良心的夜小安,但凡对他有对他哥的一半,说不定他就狠不下这个心入宫了。
“阿离,你怎能如此草率?”
穆辞忍无可忍,他没想到穆离的决定竟是直接弃了夜小安,明知穆离有苦衷,他仍克制不住上涌的怒意。
“这字条我不会帮你送,你自己想办法吧。”
穆辞摔门而去,穆离愣神,大哥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穆辞想起来一件事,匆匆赶到鹊仙桥时,苏公子的人早散了,之前被扫落的一地绣囊,大多数也被原主领回,重新挂回了枝头。
穆辞见到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夜府家丁领着人,将剩下无人认领的绣囊,也尽数挂了回去。
这些家丁训练有素,动作利落,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穆辞不必猜都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夜小安……
穆辞笑了笑,放眼去看一树祈愿的绣囊,他还记得夜小安准备的绣囊是何样,但是找了两遍仍未找到。
几个家丁模样的暗卫朝着暗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人家的香囊都在,主子的却丢了。
暗一也没办法。叶安让他尽力,并未说必须得找到,暗一遍寻不着,只得带暗卫回去复命。
穆辞待人走之后,也试图找了起来,家丁们已把地上都找遍了,穆辞一样未寻到,他记得当时有些绣囊落入了护城河的河水之中,便沿着护城河找了一段,最后在某处桥墩下面,发现了被石块压住的一截丝绦,捞起来一看,正是夜小安的并蒂莲花。
虽然进了水,好在仍是完好的。
穆辞看也未看绣囊里究竟写了谁的名字,重新跃到姻缘树上,把夜小安的绣囊绑在原来的位置。
这大约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穆辞轻轻捻了捻绣囊,飞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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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做贼一般,偷摸把瑞雪轩的后门拉了一条缝,往里望去。太好了,没人。他闪身进入,冷不防被守在门背后的人拍了拍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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