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
叶安刹那间懂了暗一的苦衷,崔家与袁家血海深仇,暗一身为崔家人,为崔氏追杀,却是为永畅所救。
想来暗一已投靠了他,并不容于崔家,中间又有永畅,所言多半是真。
叶安道:“暗一,你说的话,朕会派人核实。”
暗一点点头,主动道:“可要属下离开主上?”
叶安道:“这倒不必,朕还是想相信你。”
而且原身为何要把崔景留在身边当暗卫,叶安总觉得不会只是要庇护崔景那么简单,原身完全可以把崔景远远送走,然而事实却没有。
难道当年的皇位之争,原身也有自己的打算,并不只是像太后说的那样,完全没有一点关系?
叶安反复想了一会儿,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最近不知怎么了,有点爱睡觉,又很容易疲累。
遣走暗一之后,叶安又有些困了,穆辞怕崔家对叶安下手,这几日除了上朝,都与他形影不离,得知他在浣花堂,立刻赶了过来。
“阿辞哥哥!”
叶安欣喜地唤人过来,穆辞迈进浣花堂的瞬间,浣花堂所有写满诗句的帐幔忽然剧烈地飞舞起来,一股毫无征兆的疼痛爬上心头,叶安嘴唇发白,用力捂住胸口,眼前一黑歪倒下去。
“小安!!”
穆辞与临近的内侍都奔过来,穆辞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叶安便往宣德殿跑去,同时令内侍召太医前往宣德殿。
宣德殿离太医院要近得多,浣花堂则相反,穆辞是想让叶安尽快得到诊治。只是出了浣花堂,叶安就醒了,胸口不再疼痛,但浑身都懒懒的,因是在穆辞怀里,他又放心地合上了眼睛。
影影绰绰之间,他又回到了浣花堂,这一次浣花堂里似乎提前有人了,其中有一个远远看着像是他,另一个怎么都看不清,两个人嬉笑颜开,其乐融融,还一起往帐幔上写字。
帐幔还是素色的,不一会儿便怕满了诗句,成了叶安之前见过的样子。
风起,帐幔飘扬,风吹动书卷沙沙作响。
叶安听见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声音笑着朗朗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卿淮,这句诗很称你……
他已意识到是在做梦了,竟梦见了苏卿淮与原身一起在浣花堂的日子,浣花堂仿佛是两人的书房。只可惜苏卿淮长什么样,他始终都看不清。
白胡子老太医火急火燎地赶到宣德殿,为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的皇帝诊脉,得出的结论,皇上睡过去了。
穆辞:“……”
穆辞道:“他这几日嗜睡,方才还叫着心口疼。”
嗜睡?老太医眼睛一亮,又按了好一会儿脉,问了穆辞一些极私密的问题,穆辞一一答了。
老太医道:“看症状许是有了身孕,只是时日尚浅,过一旬再诊把握能大些,至于心口疼,老臣实在看不出是何缘由。”
穆辞怔了怔,颔首道:“多谢,有何注意之处,烦请太医一并告知。”
皇上疑似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老太医笑眯眯捻着胡子,一口气说了好多条,穆辞怕有遗漏,命人取了纸笔过来记下,又与太医逐条核对。
叶安怀上的日子还很浅,一般人家都是满三个月稳定了再报喜,故而穆辞并未直接派人向太后通报,另一方面崔家的隐患仍在,若是此时被他们发现皇帝怀孕,在皇帝身体虚弱之际、对皇帝、对孩子下手就不好了。穆辞也要看一看叶安自己的意思。
他就坐在叶安身边,静静地等叶安醒来,温柔的目光不时落在不知不觉又缠上来抱着他手臂的少年身上。
这一觉睡到了掌灯,叶安才悠悠醒转,一睁眼就见到守了他几个时辰的人。
“阿辞哥哥……”
叶安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仅把脸睡出了褶子,还抱着穆辞的手臂不放。
“小安,心口还疼吗?”
穆辞扶他起来,怕他睡太久身上没什么力气,给他塞了几个软垫。
“……不疼了,阿辞哥哥你别担心。”
叶安一直以为突如其来的心疼与原身有关,方才的梦更证实了这一点。
并非因为他说起或念到了苏卿淮,而是当他接触到原身与苏卿淮之间的情感时,他的心就会难受起来。
浣花堂原来竟是原身与苏卿淮常待之处,帐幔上的字是苏卿淮的手笔,游记末页的诗是原身所提,心痛开始时,正巧穆辞来浣花堂接他,可是等他与穆辞一离开就好了,原身似在用这样的方式抗.议叶安与穆辞“占据”属于原身自己与苏卿淮的浣花堂。
叶安已有些明白了。但是对着穆辞,没办法直说,只能带了点暗示道:“阿辞哥哥,我好像一想到过去就会心口疼。”
穆辞扶着他坐好,关切道:“可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
叶安笑着把头埋进穆辞怀里,闻了闻穆辞的气息,只要待在穆辞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叶安道:“我只想起了我的阿辞哥哥。”
他很喜欢穆辞的照顾,每次就想赖到穆辞身上去,每当这时,穆辞总要笑他太腻歪。
这次穆辞不笑了,摸了一下他的发顶,温声道:“小安,你能觉出什么吗?太医说你极有可能是有了,再过一旬就能确认。”
虽太医说得严谨,可是既肯透露这一句,说明太医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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