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空气流通不好,气息本就难闻,对于万俟林木这样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就更是一种荼毒。
万俟林木招呼着罗参:“这边走,咱们坐大巴过去。”
因为偏僻,大巴车一天只有一趟,而且坐满人才会走。
天一亮下了火车,等二人再下了大巴车,已经看到了天边的夕阳,有一种精疲力尽的错觉。
“往前就是了。”万俟林木说:“据说是一座小别墅,在那边,我好像看见了。”
罗参跟在后面,一身高档的风衣,换了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提着黑色的乐器箱,仿佛行走在T台上。
“看来你的同学,不只请了你一个客人。”
什么?
罗参突然没头没尾的跑出一句话,万俟林木奇怪的看了他两眼。
再走几步,小别墅展露在万俟林木眼前。
别墅前横七竖八的停着车子,将别墅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源源不断有人从车子上走下来,走进别墅。
旅……游团?
如果不是那些下车的人,都穿着黑色或白色的衣服,万俟林木真的会以为别墅其实是个农家乐,来了很多旅游团……
下车的人,都穿着吊唁的衣服。
吊唁。
别墅的大铁门上,挂着黑白的花球。
忽悠——
忽悠——
被冬风吹得一晃一晃。
昏黄的夕阳下,黑白色的花球如此扎眼。
在……办丧事?
万俟林木站在别墅大门外,有些犹豫,拿出手机,准备给同学发信息。
源源不断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无一例外的斜着眼打量二人。
眼神挑剔又刻薄。
简直比万俟林木平日里的眼神还要冷漠刻薄。
还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恶意的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响起。
“也是来吊唁的?”
“呸,什么吊唁?分明就是来抢家产的。”
“以前没见过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抢家产了?”
“远房亲戚吧,真不要脸,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万俟林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万俟林木给同学发了信息。
——我到了,门口有很多人,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几个男女从别墅里往外看着他们,眼神挑剔的厉害,好像法官审视犯人。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撞了撞她老公的手臂,低声咬耳朵:“天呢,老公!你快看,百达翡丽的限量款!天呢,那不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么?!”
“穿得这么好,全是奢侈品!”
“老公,你快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啊!”
女人撺掇着他的老公。
男人稍微有些犹豫,还是走了过来,满面搭讪的笑容,打招呼说:“你们也是来参加吊唁的?有些面生啊。”
万俟林木才二十一岁,看着年轻青涩。
罗参虽不知到底多少岁,但给人的感觉差不多三十岁左右。
男人走过来搭讪,自然柿子要捡软的捏,准备把万俟林木当做跳板敲门砖。
先搞定万俟林木,然后循序渐进的和罗参搭讪。
万俟林木眼看男人与自己搭讪,“嗤”的冷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是。”
不是来吊唁的。
话题结束……
尴尬。
男人的脸上明显凝结着厚厚一层尴尬,瞬间冰点,咔嚓嚓结冰。
男人挠了挠鼻子,僵硬的转向罗参,尬笑:“这位先生是律师么?”
罗参面容温和,对男人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男人看到罗参的笑容,狠狠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应该没有那么刻薄。
罗参挂着温柔的笑容,嗓音十足温柔,绝对是个好相处的暖男。
罗参开口了:“不是。”
不是律师。
话题,再一次结束。
男人脸上的冰点没有融化,反而咔嚓嚓开始掉渣。
万俟林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果然,罗参根本不是什么暖男,硬要说的话……
其实是不折不扣的暖男婊。
男人吃了两次瘪,话题被堵了两次,他老婆似乎看不下去了,从远处走过来。
“哎呦,看你们面生,一定不知道吧?我可是偷偷告诉你们的,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这家主人不是个好人啊!做坏事做多了,才会突然猝死。”
别墅的主人突然死了。
也就是万俟林木同学的父亲,心脏性猝死。
突然就没了,说走就走。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同学家里有些小钱,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没有再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父亲突然撒手人寰,因为走的太匆忙,根本没有立遗嘱,同学才二十一岁,还没完成大学学业,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闻讯蜂拥而至,全都欺负同学年轻,想要分一杯羹。
从一早开始,别墅就挤满了人群,还有更多更多,闻讯赶来的苍蝇,不断萦绕着别墅。
万俟林木没想到这么寸,自己来借住几天,同学的父亲却突然过世,真是背到了家。
“哈哈哈哈!!”
“曹元正!曹元正终于死了!!他坏事干的太多!”
“老天爷开眼啊,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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