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寒以为他还介怀父母的事,自然答应下来。
西洲地处偏僻,停靠的火车站还在修建中,现在仍旧需要坐大巴到省城才能换成火车或飞机。
两人买了明天一大早的票,回到招待所把行李简单收拾下后,去附近的大排档吃晚饭。
入秋后,天黑得早,大排档里亮起白炽灯,微有些昏黄的光芒,为这里渲染出一片年代感。
正是农忙的季节,大排档里人不多,裴恒和楚亦寒随便找了个座位,点了些菜。
楚氏有跨国业务,楚亦寒低头在跟有着五小时时差的国外高管打电话,裴恒便去为两人拿饮料。
他正站在大排档门口的立式冰柜前挑饮料,忽然第六感爆发,感觉背后有一股杀气,本能地闪身躲开。
下一秒,一把刀刺过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力度之大,在裴恒躲开后也没能收住刀,以至于刀刃直接刺在冰柜的玻璃门上,被钢化玻璃折成两半。
犯人并未就此打住,紧紧握着断掉的半截刀,再次朝裴恒攻去:“穆立新去死吧!”
裴恒一个激灵:“我不是穆立新!”
闪躲间看到对方的脸,裴恒心中惊骇不已。
这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及肩的长发遮住了左边半张脸。身体挪动时长发被带起,露出半张毁容的面容。
但裴恒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露在外面的右边半张脸。男人右脸没有伤疤,但却与他一模一样。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钻入裴恒脑海,他手脚发寒,只知道自己完了。
裴恒懵在原地。
男人紧握着半截刀刃朝他脸上刺去。
裴恒看着那半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心想如果就这么死去,是不是能让楚亦寒好受一些。
然而,锋利的刀刃并没能刺穿他的头颅。
“裴恒躲开!”
随着楚亦寒一声厉喝,握刀的男人被他一脚踹开,楚亦寒立刻夺下他的刀,将男人制服,压倒在地。
同一时间,楚亦寒也看到了男人完好的右半张脸。
心间最深的恨意涌出,楚亦寒双眼发红,浑身发颤:“穆、立、新!”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个名字,扬起手中的刀便试图往男人身上扎去。
男人惊慌又恨意十足:“我不是穆立新!他才是!”
“你闭嘴!”楚亦寒才不信他,一刀扎在男人手上。
“啊——”
男人惨叫,忍痛大喊:“我才是裴恒!穆立新偷了我的身份!他是穆立新!楚总!他才是!”
“别狡辩!”楚亦寒不信,抽出刀准备刺第二刀。
男人怒吼:“我有证据!狂犬疫苗!”
楚亦寒即将刺下去的刀停在空中,僵硬地转身去看裴恒。
只要裴恒说一句他不是,这男人的话楚亦寒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裴恒没有说话。
裴恒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事到如今,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却谁都没有开口。
男人得以喘息,咬牙切齿道:“穆立新让我用他的身份去注射了狂犬疫苗,我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想杀我……”
他撩开遮住脸的长发,露出狰狞的左脸,恨不得冲上去咬碎裴恒的面容:“没想到吧,你想放火烧死我,我逃出来了!”
楚亦寒松开他,朝裴恒走去。
他停在裴恒面前,眼神沉沉,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话说出来:“裴恒,我们回家。”
他去牵裴恒的手,裴恒却躲开了。
楚亦寒的心一沉。
自称是裴恒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喘息道:“楚总,别信他,他是穆立新!害你全家的穆立新!”
“你闭嘴!”楚亦寒怒斥,回头再次朝裴恒伸出手,“我们回家。”
楚亦寒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裴恒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在如实交代还是打死不认间迟疑,最终自私地选择了后者。
他想要和楚亦寒在一起。
裴恒伸出手去。
被毁容的裴恒急了:“除了狂犬疫苗,我还有证据!”
裴恒的手僵在空中。
楚亦寒主动握住他。
毁容裴恒心中惊骇,大喊道:“楚总别信他!穆立新就是想要这样玩弄你!欺骗你!他想拿我当替死鬼!我是和他是双胞胎!”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楚亦寒冷声问,握着裴恒的手不断收紧,生怕稍有松懈,裴恒就会从他掌间消失。
“我妈未婚先孕,遗弃了他。本来想把我也丢掉的,但因为双胞胎目标太大,很容易找到她,就先丢掉了穆立新,打算过几天换个地方再丢掉我。可她丢掉穆立新后一直做噩梦,就没敢再丢掉我,把我带回家照顾了。这些都是她临死前告诉我的,我发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后来我出去打工,发现穆立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去做了鉴定,证实我们是双胞胎。楚总,那个时候他已经和你结婚两年了。”
这正好是穆立新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楚亦寒的神色愈发凝重。
见楚亦寒没有阻止,裴恒也一言不发,被毁容的裴恒迅速道:“他把我藏起来,让我别的地方玩,直到一年后才接我回去打了个狂犬疫苗。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他的身份,后来他想杀我,我才明白他是想抢走我的身份,让我替他去死!这样他就可以以自己没有注射过狂犬疫苗骗过你。楚总你信我!这张脸就是我从火灾中逃出去时被烧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