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屏住呼吸。
楚慎行下巴落在秦子游肩膀上,看着画好的灵符,思索要怎么样将这五张符纸递送给自在峰五人。他不打算用青藤,不过这么一来,似乎只能再费些灵气。
楚慎行暗暗叹气。
也罢。
他估摸一下自己手中元灵丹存量,带一点遗憾心情,再度撑开护体灵气,以此在面前扩出一条临时通道。面前有一处长约一尺的空处,他对徒儿说:“子游,我们一起走。”
秦子游正失魂落魄,想:这样一来,岂不是祸水东引?
听了楚慎行的话,他抬头看师尊。两人改换姿势,肩并肩往前。金甲沙带着细微光亮,混合着护体灵气的微光,加上修士眼力不同,楚慎行能看到徒儿的神情。小鹿一样的眼睛很圆,却不似往昔那样明亮,里面带着踟蹰。楚慎行几乎觉得好笑了,心中多怜爱,觉得子游这样忧心于旁人性命、怕牵连旁人,毕竟与自己不同。
楚慎行缓缓说:“子游,倘若我们不这样做,结果会是如何?——除去你我葬身此地之外?”
秦子游一怔,顺着师尊的思路往下想。
他到底信任楚慎行,明白:“师尊既选择这般,就是笃定我们等不到辰火真人到来。不,哪怕他来了,多半也无用处。当今世上,能应对这妖蛇的,恐怕只有归元宗几位峰主联手。再或者,请宗主出面。”
但哪怕自在峰真能请动这些人,在那之前,妖蛇也早已吞食了他们几人的金丹、道基,再进一步。周遭金甲沙矿,一样不能保全。
妖蛇再度突破,已是定数。
倒不如提早做出决断,好拖延时间。
秦子游长叹一声,说:“我懂得了,师尊。”
他也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此刻一点就透,转而考虑起其他。
秦子游:“前面那会儿,孟瑶道友已经给孟峰主发过信,但想来依旧不够果决,要请她再发一封……不,即便如此,边城依然危矣。”只是能保住往后的地方。
楚慎行听着,与子游往前,护体灵气撑出的空处一样往前,背后则再被六阶金甲沙填满。
这是个耗费极大的法子。
如果是普通地下,倒是可以用上遁地术。可此处状况不同,若用遁地术,前后左右无异于铜墙铁壁,寸步难行。
只得如此。
秦子游讲话,楚慎行听着。旁边有窸窸窣窣声响,是身躯庞大的妖蛇在这片灵气浓郁的灵矿中游走。偶尔有一刻,护体灵气外,就是灼灼蛇鳞。
秦子游果决地:“要请两位孟道友出面,说服辰火真人,将边城修士、百姓撤走!再有,也要给深入炙土之地的修士们发信。”
他们讲话,花了些时候,先到陆处安与方君璧身侧。到这会儿,陆处安摇摇欲坠,几乎昏迷,趴在方君璧身上,两人紧密贴合。见状,秦子游再想到方才,自己与师尊紧紧相贴,也能坦然。
楚慎行往前,暂时将护体灵气再度扩大。这回,他一边抛出龟息符,一边咽下一颗元灵丹。
方君璧昏迷不醒,陆处安却睁开眼,神思恍惚。
秦子游问:“陆道友,你还能动弹吗?”
陆处安勉强站起,看一眼四周。他弄明白而今状况,以一种惊异目光看楚慎行,心中计较:此人多半隐藏了修为。
这绝不是一个筑基修士能做到的事!
不过在这些疑问之前,陆处安先说:“我尚可!知竹他们如何?”
秦子游说:“方才有联系,他们还能支撑。”一面说,一面扶起方君璧,尝试将人背起。
方君璧身上滚烫,秦子游察觉到,微微拧眉,忧心忡忡。
楚慎行一眼扫过去,吩咐:“三九,还是让陆道友来。”
陆处安一怔。
他记起什么,以一种微妙目光,看向眼前师徒。
原先陆处安觉得,孙道友一心思慕,却无回应,与自己一般。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合该坐一处喝酒。可现在看……
楚慎行镇定自若,“你来助我。”
秦子游眨眼,没明白师尊要自己做什么。不过他不会违背师尊这点要求,便点头,将方君璧交给陆处安。
陆处安虽虚弱,但到底也是修士,背一个人的余力还有。他沉默地跟在眼前师徒背后,看王道友侧头对孙道友讲话。须臾后,孙道友的灵气融入周遭,的确是在帮前者分担。
陆处安怔怔看了会儿,王道友似有所觉,瞥来一眼。
这不算是“警告”,甚至没用上神识。不过陆处安还是仓皇挪开视线,知道自己僭越。
他恍惚想:我们到底不同。
待到与孟知竹三人相会,这一次,不单楚慎行,所有人都看到在那若隐若现的庞大鳞片。陆处安心绪繁多,沉默地在一边,给方君璧疗伤,同时听旁边几人讲话。
孟知竹忧虑:“这妖蛇既能毁掉矿洞,恐怕要在六阶往上。瑶姐,我们……”
姐弟二人商量着要如何给父亲发信,好让父亲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求助于归元宗。
有陆处安相帮,方君璧缓缓睁眼。
偶尔出现的鳞片让自在峰五人倍感威胁,所以在秦子游讲出计划时,他们没多少犹豫就答应。几人归拢自己身上能提供灵气的东西,硬生生“凿”出一条道路,往上行去。
一路小心谨慎,传音入密。孟知竹提到:“这一条妖蛇,已经十分可怖。如果有其他妖兽趁着矿洞坍塌,一样借此增长修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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