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外来者”?
楚慎行沉思片刻, 抬头,望向又一次汇聚起来的天雷。
他已经知道那个意识代表什么。
第一次感受到,是论道时的天人感应。子游当时困惑, 而楚慎行直接往上指了指,引得徒儿一声惊呼。
第二次感受到,则是楚慎行在东海炼制出极品灵器,引动天雷。
到如今,他略有喟叹。
自己失忆时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自己无意中挂在子游手腕上的一截藤枝,会起到这样重要的作用。
仿佛命中注定。
这个念头一起,楚慎行自言自语:“真的是‘恰巧’吗?”
无人回答, 只有雷声响在云间。
楚慎行却似在与什么人讲话。
他道:“我此前一直不明白, 为何我能重回郢都收徒大会时。再说, 当年宋安从魇兽秘境中出来,对我起了杀心——我在东海之上乘机关金乌而行,周围雷声阵阵,我只当那是来杀我招数。可过了段时候,杀意却渐渐散去。”
他当时以为自己躲过了攻击,于是不再有天雷。但现在想来,那些雷云,兴许并非宋安召来,也并非要伤他,反倒是一种保护。
最有利的证据是,他后面被雷劈中,竟然直接来到二十余年之后的如今。
这么一想,当年从思过崖杀上剑峰之后,听到宋安与“系统”对话,再有天雷轰鸣,一切与东海之景何其相似。
青藤缠绕着秦子游,楚慎行一心二用。
他嗓音淡淡,分析:“你让我回来,让我能听到宋安与‘系统’之言。是了,所谓‘外来者’,定然是宋安,只是他的来头,仿佛比我此前所想还要大,竟然能让你亲自出手,干扰他的行动,却又不直接伤他。”
电光凝聚。
下一瞬,楚慎行与徒儿一同沐浴在天雷之中。他再度感受到了那个意识,对方并未和他讲话,却肯定了他所有猜测。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
他仍然疑问:“为何不直接用天雷……唔,他会直接逃离此地?怪了,碧元大陆与外界通道万年不曾开启,宋安究竟是什么来历?”
对方不曾回答。
楚慎行:“好,你好赖告诉我,他如今去了哪里。”
他语落,细细分辨。
“回踪阵?”
楚慎行略觉无语,抬头看青天。
只是这回,对方不打算再给他任何回应。
楚慎行只好叹了口气。
秦子游仍在渡劫,楚慎行则掂量一下自己手中灵石数量,深觉不够。
再者说,宋安的去处,他未有思路。
两者相加,他留下部分藤枝之后,理所应当地去“拜访”了儒风寺位于姑苏的一处别苑,见江且歌正在一处法阵之中,左右踱步,手上捏着一张信符,似犹疑不决。
楚慎行看了片刻,泄出自己的气息。
江且歌一惊,蓦然回头看他。
与楚慎行相对时,江且歌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
楚慎行不曾理会,直接问:“宋安往哪个方向去了?”
江且歌喉结滚动一下。
他想到过往与自己相交的楚道友,想到楚慎行在寒山府中的种种表现。最后,想到自己在演武场上听到的师徒对话。
江且歌咬牙,心说:儒风寺的未来,便在我这一句话里了。
若楚慎行真的是蛊惑了秦子游、要挑起正道风波的魔修,那他当下所言,便是往后追究起来最大的错处。
但若秦道友所说才是真,宋真人真的心怀不轨……
江且歌作出决断。
他嗓音克制,说:“秦道友用了一张信符,仿佛是给归元宗的老祖宗。那信符飞走之时,宋真人追去,而后便不知所踪。”
楚慎行听着,倒是不在意江且歌面色变动,而是开始在心中勾勒姑苏皇宫与归元宗之间最短的距离。
宋安会在这条路上。
他估量一下自己这次要用到多少灵石,再想:说到底,我与宋安仍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要如何将其抹平?
思及此处,楚慎行面色微沉。
江且歌只见面前修士瞥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再转向自己,语气客气,却又不容反驳,说:“儒风寺在姑苏存了多少灵石?”
江且歌被对方身上骇人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回答:“二、二十块上品灵石。”
算起来,足有千万下品灵石之多。
楚慎行言简意赅,说:“我先借去了。”
江且歌不敢反驳。
他眼睁睁看楚慎行出现、离开。须臾之后,江且歌身侧不远,一道水镜亮起。
江且歌有所察觉。
他惊讶、意外。在对上水镜之中的面孔时,堪称惊慌失措,嘴唇颤抖,喃喃说:“师尊?”
水镜另一边,正是闭关已久的东长老!
如今,江且歌刚刚将宋安的行踪告诉楚慎行,东长老就出现。
江且歌心脏乱跳。他庆幸,自己是筑基修士,不会如凡人一般,此刻满头满身都是冷汗。饶是如此,在师尊的目光之中,江且歌还是有些两股战战之感。
东长老开口,问他:“且歌,姑苏发生了什么?”
江且歌定神,一一道来。
他见东长老面色变幻,却不似震怒。
江且歌稍稍安心,到最后,听师尊念了一句静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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