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究竟是何状况?”
“当日便不该应下秦小友!”
“当日——当日谁能想到,而今竟是这般状况?”
“行了!你们也莫要争吵。就且说说,是进,还是不进?”
“这怎能轻易决定!”
“你的意思,是再等下去?”
“总要弄清状况……”
“如今的状况,便是你我若是不进,这藤枝总会冲破禁制!不过十日,就蔓延千里,这还是有灵阵相压。若无压制,恐怕再过些十日,整个东华大世界,都要被其吞没!”
“嘶——”
修士们各自看看,终于有人说出一句:“当年魔修血池,仿佛也不过如此?”
“楚真人能压制魔修身上血瘾,这……”
“好了,莫要乱想!”
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天。
外间修士仍在争吵,藤蔓之内,秦子游却迷失方向。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藤枝困住。清楚地知道,自己深陷灵阵之中。可在这同时,秦子游又真的很难分辨方向。
他往四方看,四方都是自己此前已经斩落的藤枝模样。
对于旁人而言,这些藤枝的外观并无不同。但秦子游与师尊亲昵日久,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片叶子、每一寸枝条,都有很大差别。
在往常,这说不上好事坏事。可到了现在,却是一次次清晰地提醒他:你此前斩落的藤枝,又回到了你的面前。
饶是秦子游心性坚韧,可同样的场面,重复了百千次之后,他仍然心生躁意。
更遑论,秦子游隐约知道,这时候,藤枝恐怕早已突破千里。
而他动弹不得!
不能去找寻师尊,不能从此地挣脱!
秦子游自是不甘。
楚慎行看到了、察觉到了徒儿心底升起的诸多烦躁。
他看秦子游一次次尝试前进,偏偏不得寸进。
天道注视一切,再未现身。
可随着秦子游的次次往前,天道仿佛也觉得,一切该有了断。
有藤枝悄然探入秦子游袖口,要取出剑修的所有元灵丹、益气丹。
没了灵丹滋补,秦子游又能坚持多少时候?
这一切,天道并未刻意在楚慎行眼下隐瞒。
这又像是一种嘲弄:楚慎行看到一切、知道一切,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他能以心念操控寒鸦,却不能斩碎围绕着秦子游的困阵。他眼睁睁看秦子游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无能为力,无事可做。
楚慎行察觉到一丝烦躁。
与烦躁同时来的,是此前隐匿身形,如今蓦然反扑的天道威压!
想要接管楚慎行的所有力量,要么,是楚慎行心甘情愿放弃,成为“天道”的一部分。要么,是他意识消弭,碧元天道自然再不会受到阻拦。
而像如今这样,楚慎行意志仍在。哪怕碧元天道已经可以利用漫漫无尽的藤枝掠夺,可楚慎行清醒一日,就总有一日风险。
碧元天道自然不愿如此。
只是楚慎行心性坚韧,的确不易掌控。
在此之前,碧元天道想要耐心消磨。可到当下,天道忽而领会到,也许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天道决意变化,外间情势突变。
秦子游骤感压力,一不留神,竟被藤枝刺破面颊。
剑修白皙的面孔上多了一道鲜红血痕,极为刺目。
血液缓缓流出,秦子游迅速反应过来,知晓又有变故。
原先在外与藤枝交战的寒鸦飞回他手上,秦子游警惕四望。
灵台空间之中,楚慎行眼皮颤动一下。
这点颤动非常细微,可仍然为碧元天道所觉。
天道并未现身,只有一缕意识,从楚慎行心头浮出。
天道:“这么看来,是早该如此。”
楚慎行冷静:“你要利用他,便不能伤他。”
天道:“我要利用他,也该是在你之后。”
倘若楚慎行始终没有破绽,双方磨上百年、千年,乃至更久——这样以来,不伤秦子游,又有何意义?
这话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楚慎行不答,而天道决心甚明。短短时间之内,秦子游接连受伤。
青年欲服灵药,可在躲避藤枝之余,秦子游的神识探入芥子袋中,找寻许久,终不见灵丹。
秦子游面色变化。
正当此时,又有一缕藤枝刺来,竟是直直冲着他丹田!
秦子游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处。
可无论他出现在哪里,都总有藤枝攻来。不过须臾工夫,原先的伤口仍在,秦子游就又添新伤。
藤枝沾上他的血,这带着充裕灵气的鲜血一样为枝条所纳,化作楚慎行的力量。
天道问:“如何?”
这道意识浮出之时,楚慎行身侧场景一变。
他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正是那葱葱郁郁、无穷无尽的藤蔓。而秦子游就在他身侧,几番躲避之后,逐渐找到步调,在两把灵剑的帮助之下,将朝他攻去的藤枝先一步斩落。
楚慎行见状,正要微笑。可紧接着,藤枝攻击的节奏更密。秦子游猝不及防,再度受伤。
楚慎行的面色一点点沉下。
天道再问:“如何?”
楚慎行看秦子游身上的伤愈发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