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材之木,无所可用。恳请君上废除谢谙太子之位。”
“够了!”谢谙眼圈泛红,肩膀微微发颤,连着嗓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我自有自己的打算。”
他艰难地抬起那有重若千钧的手打散那团烟雾。
“不,这些还远远不够。”黑衣人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眼底闪现嗜血的光芒,恍若林中蛰伏的猛虎,手里扬起一道光刃,径直朝谢谙脑袋上劈去。
“你若真有那心,这一年来便不会在府中逆来顺受。你这窝囊样就连魏王也看不下去,他也想给怒激发点斗志。”
“你是谢谌的人?”谢谙稍稍偏过头召起有钱去阻挡,却还是晚了一步,身子犹如那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墙壁上。
“那江景昀肩上的伤。”谢谙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昏沉的意识里突然掠过一道白光,惊诧不已,“也是谢谌的意思?是他派的人?他想做什么?杀我?还是……杀江景昀?”
黑衣人未置可否,上前一步踩在他肩头,低头俯视着他,眉眼轻弯,声音柔得像冬日里的暖阳:“乖,别管江景昀,多想想自己吧。”
“簌簌枣花落衣巾,溶溶清辉戏雕栏。鸣蝉闭口立树梢,流萤栖枝邈云汉……”黑衣人转过身,嘴里哼着悠扬的小曲绕过围墙走到一边的巷口。
他余光瞥见站在巷边那抹清癯的身影,顿了顿,视线停留在那人眼尾一点红痣上,眼尾晕开笑意:“怎么样?小阑阑,哥哥我唱得如何?”
那人不语,稍稍偏过头,余光正好瞥见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哎,我也是听我娘唱的,她唱得比我好听多了。”黑衣人也不恼,一个人自言自语。
“好了,走吧!”黑衣人说够了,一把搂住那人肩膀,嘿嘿一笑,“哥哥今儿开心,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滚!”
“啧啧,真凶,幸好哥哥我脾气好。”
对话声逐渐远去,小巷再次恢复平静。
谢谙疼得浑身颤栗,勉强瞪着酸涩的眼睛看着湛蓝的天幕,偶得飘过的几朵白云堪堪凝结成一副温柔面孔,唇边噙着浅浅笑意,低低唤出一声:“小谙。”
“晴……晴鹤。”谢谙眼眶一阵湿热,紧紧抓着腰间那个已经开了线的荷包,眼里划过一丝坚定之色,模糊不清地嘀咕着,“我会还自己一个清白,会安慰你的在天之灵,我要让江景昀在你坟头磕歉。”
“晴鹤,请你再等等我。”
第4章 二哥哥,我来找你啦
“陈药师,您不是说我们侯爷没有什么大碍吗?都过去三个时辰了也没见醒,您要不再看看?”
王管家站在一旁,揣在怀里的手被汗水浸湿,如丧考妣地看着躺在床上脑袋被绷带缠得跟西瓜似的谢谙。继而又转过头看着单手撑着脑袋倚在软椅上嘴边衔着茶盏昏昏欲睡的陈无计。
虽然王管家知道在景王面前自家侯爷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可也没想到这次会这么惨,跟只死鱼似的一动不动地倒在景王府的围墙外。若不是早早让暗卫跟了去,只怕真的要沦落街头了。
“陈药师?”见陈无计没有反应,王管家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越想越觉得陈无计之前所说的没什么大碍只是为了敷衍自己,用一种跟死了老娘的语气喊道。
“你见过谁脑袋开瓢躺一下就能醒的?”陈无计差一点就要去跟周公炫耀自己的医术,结果却被王管家这一声给喊了回来。
陈无计乃青虬最大的药学之宗白云泉的家主,明明长得不赖,家底殷实,年纪也才三十一,在青虬也是排的上号的美男子,可偏偏因为脾气差而让人们忽视了他的外表。
“再吵吵一句加钱!”陈无计黑着脸放下茶盏,转了个身正准备换个姿势再睡一会儿,就听见床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不加,没……没钱。”
陈无计:“……”
“别……我没钱。”床上的谢谙再一次发出声音,比之前那声更清晰。
果然,比死更可怕的那就是穷了,尤其是谢谙这个又穷又抠的。
陈无计顿了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落在谢谙身上,静默片刻,方才起身,掸了掸袖子,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他那白玉制成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下,清脆的白玉滚珠声尚未来得及细听便听见一道恐怖却又无情的声音:“总共二百五十两三十钱。”
王管家听得心头一颤,掌心上的热汗尚且来不及拭去便听见陈无计再次拨了拨算盘,慢慢悠悠道:“这样吧,给你们抹个零。”
王管家听见这话眼前一亮,估摸着又能省下些钱,结果陈无计后面那句直接断了他的念头。
“就收你们二百五十两吧,现结还是待会送到我府上?”
“!!!”
王管家刚刚翘起的嘴角狠狠一抽,连带着床上的谢谙也跟着滚到地上来,瞪大眼睛迷茫地看着陈无计,哑声道:“你长得真丑,没我家二哥哥好看。”
“你说什么?”陈无计拿着算盘的手一僵,剑眉一横,眸里闪烁着不悦,“你再说一遍。”
“你没我家二哥哥好看。”谢谙挠了挠头,扶着床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上陈无计的目光实诚地回道。
陈无计强忍着要摔算盘的冲动,怒道:“……三十钱不给你抹了!”
“什么三十钱?”谢谙拧了拧眉。歪着脑袋看着陈无计,又看了看王管家,目露疑惑,小声嘀咕道,“王伯,他欠我钱吗?怎么现在还钱的搞得跟大爷似的,脾气还挺冲的,没二哥哥一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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