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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在庆幸死里逃生的人们齐齐停住喧哗,屏气凝神,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二人身上。
    “吴勇,你这个畜生!”掌柜想了想觉得不解恨,再一次扇了吴勇一个耳刮子,红着眼骂道。
    “上个月你偷了店内十两银子,我没把你送去官府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结果你呢?隔三差五就来酒楼闹腾,不是骚.扰客人就是故意毁坏桌椅,我看在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份上还是不与你计较,结果你呢!”
    掌柜指了指在火龙中垂死挣扎的酒楼,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你竟然要放火烧了我的酒楼。你怎么不想想,这楼里有多少人,万一有人没有逃出来呢?他们与你无冤无仇,却又要因为你的自私白白葬生命!”
    说完又是几个耳刮子。
    掌柜下了狠手,直把吴勇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渗出鲜血。
    “不……不是,我就……就点了一点点,里面……有油。”吴勇艰难地扯了扯破损的嘴角,泪水蜿蜒而下,结结巴巴道,“还……还有……有人。”
    “你还想说我冤枉你了?”掌柜怒道,“你看看你手中的火折子!”
    “不……不是。”吴勇茫然地丢下火折子,继续摇着头,回过头看着已经被火烧掉一半的柱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痛意,“有人,仓库里有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谢谙魔怔了般奋不顾身冲进了火海。
    吴勇一愣,疯狂地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是那里,是仓库,仓库!仓库里有个人!”
    “侯爷!”无常急匆匆地喊道,抬脚想要冲进去,却被身后一人拉住了,他回过头,顿时呆住了,“王……王爷。”
    江景昀微微颔首,冲身后的执镜使交代道:“你们去后院仓库救人。”
    说完便冲了进去。
    谢谙对身后的呼喊声置若未闻,他眼中只有那抹熟悉的身影,那个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总喜欢一身水绿色长衫的男子。
    就在刚刚,他清楚地看见了他!是沈晴鹤!是那个午夜梦回后温温柔柔喊他一声“小谙”的沈晴鹤。
    沈晴鹤还活着!
    森森火海也比上谢谙心头那簇名为沈晴鹤疯狂蔓延烈火,烧得他热血沸腾,义无反顾。
    那是冰山雪原间最珍贵的一捧火,是浩瀚沙海里的绿洲,是无尽黑暗中仅剩的一点萤火,是他谢谙久久不得释怀的执念。
    “谢谙!”江景昀用霜雪抽开一根即将倒在谢谙身上的火柱,确认他没事后方才心有余悸地朝他骂道,“你杵那做什么,还不快些出去!”
    “晴鹤!”谢谙对江景昀视而不见,眼圈一阵湿热,不知是激动还被这周围的大火炙烤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沈晴鹤的身影。他依着在外面看见的方向,跑上二楼,跌跌撞撞来到最里侧的雅间内。
    江景昀无法,只能紧跟在谢谙身后,不断舞动着霜雪替他扫平眼前的障碍,不得片刻停歇。
    江景昀握着霜雪的手有些颤抖,额间沁出一层密汗,在烈火的映照下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江景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身形有些踉跄,正想喘口气就看见谢谙头顶又落下一处烧焦的房梁。
    他重新扬起霜雪,掌心灌输灵力,正欲再次替谢谙扫开那根房梁,去不料陡然间放松下来的右手不如先前那般灵活,霜雪扫了个空,梁木离谢谙仅半臂之遥。
    “谢谙!”
    江景昀呼吸微滞,不假思索地冲上前把谢谙挡在身下,带着火星滚烫的梁木就这么硬生生砸在他左肩头,导致之前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江景昀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把推开压在肩头的梁木,掌心间的皮肤骤然被烫烂,血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淌着。他面不改色地脱下着火的外衫,咬着牙,扶着谢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晴鹤……晴鹤。”
    谢谙浑浑噩噩,一把推开江景昀,嘴里重复呼喊着沈晴鹤的名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乱撞。
    他的目光仔细搜寻每一个角落,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哑声道,“晴鹤,我看见你了,你听见声音的话就理理我好不好?一年了,我好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看见你了。”
    “晴鹤,你应我一声好不好?求你了!”谢谙哭得撕心裂肺,因着呼吸过多浓烟而不断咳嗽着。
    “谢谙!你给我清醒点!这里没有沈晴鹤!”江景昀听见沈晴鹤的名字时先是一愣,神情有些复杂,可现在火势依旧在蔓延,多说无益。他吸入的浓烟不比谢谙少,神智逐渐恍惚。
    他稳住脚步,掌心幻化出一把光刃,面不改色地朝自己腿上刺去,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暂时的清明。
    “走!出去!”江景昀一把拉过谢谙的手攀在自己肩头,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滚!”谢谙回过神,一把推开江景昀,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凶狠地瞪着靠近的江景昀,嘴里发出愤怒地咆哮。
    “江景昀!你给我滚远点!你不要再假惺惺了!离晴鹤远点!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离我们都远点!”
    “江景昀,我恨死你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你还能好好活着!”
    这是谢谙第一次放弃平日里乖巧的伪装,毫不遮掩表示出对江景昀的厌恶与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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