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兵兵嘴边笑容顿时敛了个干净,比那六月的天变得还要快,忙低着头作鹌鹑状,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下官见过王爷。”
“嗯。”江景昀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着手上的卷宗,淡淡道,“你去大牢看看陈药师那里有结果了没。”
“是。”周兵兵应道。
直至周兵兵离开,江景昀也不曾抬起头,继续翻着下一本卷宗,不知是累了还是恼了,刚拿起的卷宗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适才还在纠结如何开口的谢谙见这时来了个机会,心下一动,上前一步弯下腰正欲替他捡起卷宗,却不料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是沈晴鹤。
“大哥。”沈晴鹤把卷宗递到江景昀手上,眉眼含笑,温温润润地喊道。
“你怎么来了?”江景昀猛地抬起头,对上沈晴鹤那双明亮的眼眸,又毫不意外地看见一边的谢谙,眼底掠过一丝愕然,却又很快被他掩饰干净,板着脸道,“你们来做什么?讨罚么?”
“小谙说想来看看你。”沈晴鹤解释道,目光却不曾有片刻移动,始终停留在江景昀身上,触及他手腕上那点暗红时,眸光暗了暗,“大哥为何不多歇几日?”
“又没断手断脚,歇什么。”江景昀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放下手上的卷宗,扫了眼呆在一旁的谢谙,“没事的话赶紧。”
“二哥哥,我有事!”谢谙忙不迭开口,从身后拎出馄饨来,献宝似的凑到江景昀身边,“我来给你送吃食的!”
江景昀微怔,低头扫了眼琉璃碗盖,那上面冷却的热气凝结成的水珠,是以只见得一团白色的东西,心头覆着的坚冰似乎也被那点热气给熏暖了几分。
他神色松动,下意识问道:“面?”
问完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添了一句:“可真久。”
“不是面。”谢谙懵懵懂懂地摇头,傻兮兮地笑道,“是馄饨,也不算久,就是那老板找琉璃碗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工夫。还是热的,二哥哥,你赶紧吃,很好吃的。”
“不是你做的?”心头那刚化开一点的冰再次凝结住,江景昀正欲抬起的手微微蜷缩着,眼睫低垂,眼睑处落下的两窝浅浅的阴翳,悄无声息地把那存了多时的念头给吸了进去,碾得粉碎。
果然还是忘了,别人随口一说,他还当了真。
真傻,太傻了。
一腔委屈与怒火无处发泄,江景昀只能选择沉默。
“我哪里会包馄饨。”谢谙见江景昀不语,只当他是嫌弃路边摊,不由得耐心解释道,“二哥哥,这个是香菇猪肉馅的,真的很好吃,晴鹤把汤都喝完了呢!你尝一口,肯定也会喜欢的。”
“谁说的?沈晴鹤喜欢我就要喜欢?”江景昀倏地起身,忍着那股不断蔓延的酸意,瞪着谢谙,“谢谙,你把本王当什么了?本王才不喜欢,拿走!”
这人一生气就开始把身份拿出来压人了。
可是谢谙搞不懂,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变脸了?
“二哥哥?”谢谙不解其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吃,滚!”江景昀一把甩开案前摆放整齐的卷宗,却不想砸到了一旁的沈晴鹤,位置分毫不差恰恰砸在他膝盖上。
别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沈晴鹤不仅没得利,倒被那鹬给失手伤了。
嗯……以后得站远点。
沈晴鹤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晴鹤!”谢谙吓得肝胆俱裂,直接把琉璃碗放在案上,连忙抱起沈晴鹤,把他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他膝盖被砸中的位置,“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事?”
“你那什么臭脾气!也不知道看着点!把他砸伤了怎么办?他的腿好不容易才接上。”谢谙又急又怒,话不过脑冲着江景昀吼道,“难怪这么多年你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你从来都不会顾及身边人,你眼里只有你自己!”
“就你这样的人,谁会喜欢你!”
江景昀看见自己误砸到沈晴鹤自是内疚,本想上前查看一二,结果听见谢谙这话,那点愧疚被滔天怒火给压下:“他沈晴鹤是豆腐做的吗?一碰就碎?”
“谢谙,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为什么又要带他来我这?你既然宝贝他,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家里好好护着?我这么可怕,这么冷血无情的一个人,你就不怕我再弄死他一次?”
“你──!”谢谙那些话一出口时就已经有些后悔,本想挽救一下,却不想江景昀破罐子破摔说得还更狠,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四目相对,明明近在眼前却隔着千沟万壑,无论如何也蹚不过。
“好了。”沈晴鹤手扶着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轻叹一声,“这么轻轻一碰就会断的话那我就不用走路了。”
“晴鹤。”谢谙仍不放心。
沈晴鹤推开谢谙,在屋内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他:“你看,都说了没事吧?”
江景昀见沈晴鹤没事,轻轻松了口气,别过身,冷冷道:“既然没事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就叫。
谢谙本是来打探梅念达的事情,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想走又不想走,胶着之际便听见周兵兵那急忙忙的嗓音响起:“王爷,梅念达尸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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