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叶一样,是假体。”江景昀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向苍茫山方向,挥袖落下一道金色的结界,“走吧,进去看看。”
“好。”谢谙点了点头,跟上了江景昀的步伐,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陈无计并没有跟上,回过头一看,便见人正站在阿珠之前在站的位置,板着脸看了一会儿,随即破口大骂。
“妈的!就不能多活几天再死?老子辛辛苦苦耗费灵力把你治好,结果你呢?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后就这么死了?!”
“要死的话不知道躲远点?好歹也别让我知道啊!你这不是白白糟蹋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嘛!你这分明就是资源浪费!”陈无计骂得面红耳赤,一口痰没吐出来又呛得半死,直翻白眼,没有丝毫美男子的仪态。
谢谙想要上前帮陈无计顺顺气,却听见江景昀道:“让他骂,骂完了才舒心,你现在过去,无非也是找骂的。”
“那他要骂多久?”谢谙默默地收回脚,看着陈无计那四溅的唾沫星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嘴角忍不住轻抽。
“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在这看着。”
江景昀淡淡地丢下一句后便往苍茫山走去,显然后面的陈无计对他压根没有吸引力。
谢谙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别过头,目光追随着江景昀,大步流星地跟上。
“二哥哥。”谢谙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回想着此前在海上明月里顾行止故意给他听的那段对话,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偷偷打量着江景昀,试探性地开口。
“做什么?”江景昀回头瞟了他一眼。
“你跟顾行止,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谢谙本是想问许舟的事,可话到嘴边又给绕了回去,把顾行止出来当个借口。
江景昀对顾行止的厌恶并不似作假,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可顾行止不一样。他对江景昀的感情很复杂,有恨,但不多,莫名带着依赖与信任。
可燕山那事又该如何解释?
“你还给他唱歌。”见江景昀神色正常,谢谙又补充了一句,话里尽是藏不住的酸意,“你都没给我唱过。”
“你是想问许舟吧。”江景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谢谙最感兴趣的许舟身上。
“想知道?”江景昀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谢谙,眸光深邃,眼底藏着几分谢谙读不懂的情绪。
谢谙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讷讷地点了点头。
“他是君上一早安排进不系舟的探子,一直不曾与君上有联系。”江景昀道,“但他与我一直保持联系。”
“为什么?”谢谙不解。
既是泰安帝的人,为什么单单联系江景昀?泰安帝难道不会心存芥蒂么?
“君上的意思。”江景昀眼帘轻掀,簌簌眼睫遮挡住那一闪而过的阴鸷,“放眼偌大青虬,能与不系舟分庭抗礼的除了玄虎营还能有谁?”
“自玄虎营创建至今已有百年,历经三代帝王,圣宠不衰。为人臣者自是得为君分忧。人言可畏,人心更是隔肚皮,有些事情从第三人口中传出来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江景昀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寒霜,眼尾晕开嘲讽。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焉能不从?”江景昀轻嘲道,“许舟直接联系我,于君上,于我,都是稳妥的。”
稳妥么?
稳妥个屁!
且不说泰安帝此举本就怪异,缘何自己安插的探子要给臣子报信?这不是替人做嫁衣么?若是顺利清剿不系舟,那这份功劳是该算自己的还是江景昀的?即便一同落笔也得有个先后顺序吧?且不说有损天颜,最要紧的就是他不担心手握重兵的臣子得知消息后会联合贼子一同覆灭皇权么?
泰安帝性子多疑,近些年来明里暗里打压玄虎营的事也已经是司马昭之心,断是不会如江景昀所言那般直接让许舟联系他。
因此,谢谙并不信江景昀这番言辞,但也不明白江景昀为何要骗自己,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么?
还有泰安帝。
江景昀虽说孤高倨傲,目中无人,可也不是不守礼法之人。可他近来发现,从很早的时候,江景昀每每提及或者看向泰安帝的神情中都藏着几分怨怼。
没错,是怨怼。即便掩饰得再好,举手投足间还是会表现出来。
江家自先祖伊始便一心效忠天子,江景昀更是明辨善恶之人,为什么偏偏会对自己的君主有怨怼?他们二人间到底藏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
会跟许舟有关么?
“怎么?又在想你那位娘子?”江景昀斜乜了眼谢谙,看着他那魂不附体险些踩入坟坑的模样,伸手拉了一把。自己往一侧走去,恰好把他与旁边几处坟坑隔开,确认他脚下的路面平坦时这才收回手。
“在想你。”谢谙闻言,不假思索地回道。
江景昀:“……”
“不是不是。”谢谙话一说完便意识到不对劲,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江景昀面色都变了,忙不迭解释道,“那个,二哥哥,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我在想你我的娘子。”
因着话说快了,也忘了停顿,这一下的话语显得更为暧昧。
“不是不是,娘子。”谢谙急着又想解释,结果一开口还是喊错了,瞅见江景昀那又黑了几个度的脸色,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什么也不说了,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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