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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始至终洛微云没有多说一句,她默默地从地上爬起,从容地拂去衣裳上沾染到的尘土。缓缓抬头望着谢谙奔赴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眸里藏匿已久的阴暗如滴入水中的墨汁,贪婪地晕开,直至满目黑暗,再无半分清明可言。
    她站得笔挺,又好像是黄泉路口停留的恶鬼,用那犀利冰冷的眸子注视着一个个过路的鬼魂。只须臾间便又给小心地敛去,好似方才种种皆是错觉。
    “呀,还有一个小美人呀。”顾行止轻呼一声,直勾勾地看着洛微云,言语极为轻浮浪荡,“小美人模样长得甚像我的心上人,跟哥哥我好不好?哥哥会对你好哒!”
    洛微云循声望去,稍稍抬起头对上顾行止投过来的目光,眼睫轻颤,声音有些沙哑:“……滚!”
    “啧,小美人还挺辣的。”顾行止啧了一声,继续端着浪荡子的口吻戏弄着,“枉你大费周章跑过来看哥哥我,家都被炸了也不急着回去,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行了行了,你上司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小丫头片子心眼还挺多的。”顾行止没有错过洛微云掌心闪烁着灵武的光芒,讥诮一笑,“不过千万别在我面前卖弄,我会不高兴的。”
    顾行止收起戏弄心思,眉眼轻弯,嘴里咿咿呀呀唱了起来:“簌簌枣花落衣巾,溶溶清辉戏雕栏。鸣蝉闭口立树梢,流萤栖枝邈云汉。才送春归又迎夏,经年一别未两宽。何时江月再照人,归雁衔书过万山……”
    “走啦,回去啦,买些瓜子看戏去啦!”顾行止笑嘻嘻地洛微云摆了摆手,“这位长得像我心上人的小姐姐,我们下次再见哟。”
    即便大牢位置与明镜司主殿离得远,可那坚固的围墙还是被炸得粉碎,里面的人恰恰与外面闻声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打了个照面,还有一群……着装统一的黑衣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谙:第一次遇见顾行止,他没穿女装我还真不习惯。
    顾行止(邪魅一笑):我想跟你讲讲我和阿昀的故事,顺便再提一句,阿昀唱歌真好听。
    谢谙:汪汪汪汪汪汪!!!
    第111章 二哥哥,周兵兵想喝喜酒
    三拨人不约而同凑在一起,画面都跟着静止,气氛尴尬到极致。
    负责调查伤亡的周兵兵从挺着圆溜溜的肚子两双小短腿飞速蹬着成了螺旋状,他急匆匆地从殿内赶出来,半指长的胡须被风吹成了八字,嘴唇被冒起的浓烟熏得乌漆嘛黑,连带着平日里嘴角边最显眼的那颗黑痣都看不见了。
    “让……”周兵兵刚蹦出一个字就立马止住了声,瞪大眼睛看着左手边那一排着装整齐穿着深蓝色轻甲的男子,他们身姿修长挺拔,脸上戴着黑色镂空面具,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充斥着凛冽杀意。
    最先回过神的披着外衣,趿拉着鞋子看戏的百姓,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忙不迭转过身,捂耳朵的捂耳朵,牵老婆的牵老婆,牵狗的牵狗,作鸟兽散去。
    三拨人就剩下两拨人。
    周兵兵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不太灵活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看着眼前没有丝毫离去打算的人们,他那转悠了半天的脑子又开始慢了下来。
    “那个……诸位,炸够了吗?”周兵兵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慢慢把手背在身后,手里捻着诀,掌心积蓄着灵力,正冉冉结出法咒。
    就在法咒即将结成之际,那群人就如一汪刚打通的泉眼,积攒了多时的泉水气势汹汹地往外淌着。
    “妈的!”周兵兵啐了口唾沫,都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可偏偏嘴上还逞着强,“打架也不知道喊声口号,真犯规!”
    “小伙子们,冲呀!”周兵兵倒是非常遵守规矩,拔出腰间佩剑,雪亮的剑锋指着对面,口号喊得震天响,“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执镜使的厉害!”
    铁器摩擦声伴随着四溅的火星兀自圈占着地盘,嘈杂混乱的场面在空中一闪而逝的银光中有片刻消停。
    “王……王爷!”周兵兵抬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抬头看向悬在空中的江景昀,衣袍翻飞,簌簌作响。
    他喉结艰难地鼓动着,颤颤巍巍地说着:“您要是再不来,下官都得成挨千刀的了,您。”
    周兵兵话还没说完,耳畔一阵凉风袭过,吹拂起的鬓发热情地欢送着远去的人。
    周兵兵一看江景昀奔向的方向,用那染血的手指按压着人中,不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王爷是去找安平王去了,这是应该的,内人更重要,内人更重要。王爷是好男人,是好丈夫。安平王看见了肯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无以为报,便来个以身相许。那喜酒应该也快了吧?
    他送的份子钱……一定要吃回来!
    思及此,周兵兵重新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稳住因乏力而不住打颤的双腿,掌心灌足灵力,怒喝一声,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喜悦:“老子快要有喜酒喝了!谁也别挡着老子喝喜酒!”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与现下场景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话使得在场所有人动作都有片刻凝滞。
    当谢谙赶到时,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又或者是他读的书还是太少了,以至于他只能讷讷地竖起大拇指,来一句:“卧槽!”
    周兵兵抱着剑躺在血泊里,肥圆的肚子上满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仿佛是厨房里新来的厨子,手下刀工不稳,一块好端端的肉非是被他切得跟半干的梅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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