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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的执镜使横七竖八地躺着,而与他们对立面躺着的一排笔挺的尸体左胸口跟喷泉似的不时喷洒出墨绿色的液体,肢体不断抽搐,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安……安平王来啦。”周兵兵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还是一眼认出了谢谙,染血嘴角颤抖地咧开,“有……喜酒喝吗?”
    “什么?”谢谙弯腰把周兵兵从地上扶起放在廊庑下的柱子旁,心里还顾念着江景昀,根本没有听清周兵兵的话。
    “酒。”周兵兵嗫嚅道,“就……你们的喜酒。”
    “有有有!”谢谙只听清了前面的“酒”字,心里暗暗吐槽周兵兵半条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喝酒,嘴上却还是非常善良地安慰他,生怕说个其他这人便会不省人事,便忽略了他后面的话。
    “你想喝多少都行。若是你能扛得住你夫人的念叨的话,我明天就让你喝上酒。”
    周兵兵那本快阖上的眸子又倏地睁开,眸光亮得惊人,吭吭哧哧地说道:“太……太快了吧,都还没准备好呢,对您也不好。”
    “还准备个什么,该有的都有,你只管人到了就行。”谢谙道,“我好不好没关系。”
    “行了,你先躺着吧,马上就会有人来。”谢谙松开周兵兵,大步朝牢房位置走去。
    “真……真好啊,明天就有喜酒喝了。”周兵兵双眼逐渐迷离,对着谢谙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声呢喃道,“就是不知道早上会不会有红鸡蛋吃……”
    “咦,对了……还逃……逃了一个。”这可谓是最久的一个马后炮了,还一点威力都没能使出来。
    两个人,一个记挂着喝喜酒,一个记挂着心上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断壁残垣下那如蛆虫般缓缓蠕动的东西,它尾部泛着微弱地白光,正一点点地追随着谢谙的脚步,所经之处,景物正在悄无声息发生改变。
    牢房这边,江景昀长身鹤立,站在废墟中。还未散去的热气顺着地面上的斑驳痕迹悄悄张扬着自己,又生怕惊扰了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只能甫一露面后乘着凉风溜之大吉。
    他垂眸不语,高束的马尾稍稍有些许垂落,停留在肩头的发丝细心勾勒着着白皙纤细的脖颈,不经意间却是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悲戚。
    他掌心跟放焰火似的燃起一簇又一簇银光,层出不穷,最后慢慢消散,归于寂中。
    他盯着脚下的地面陷入沉思,神情罕见的带着几分茫然无措。
    “舅舅──”
    焦急的男声由远及近,惹得附近好不容易重新睡着的狗又一阵乱吠。
    “舅舅,到底是哪个偷吃了熊胆的狗东西敢炸明镜司!他难道不知道明镜司是我舅舅的地盘吗?他是这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谢辞蹬着华丽的长靴,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丝毫不顾及脚下还冒烟的木头,大步跑上前,把江景昀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后正打算松口气,猛地发现他身侧空荡荡的,又往四周看了看,除了忙里忙外的执镜使和几位大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舅舅。”谢辞顺着江景昀的目光往地下望去,瞳孔骤缩,嘴唇不自觉颤抖着,“谢……谢疏雨呢?”
    “他人呢?逃……逃了?”
    江景昀抬头看着谢辞,似在克制着什么,良久,方才低声道:“……不知道。”
    谢辞不敢再问,释放着觅踪符寻找着谢谙的踪迹,然而终是未果,谢谙仿佛就跟人间消失了一般。
    于是乎,甥舅两人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摆着如出一辙的姿势,掌心燃起一道又一道符咒。
    “真丑!”谢辞忽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低头一看,却是见一只跟蟑螂差不多大小,外壳金黄色的虫子趴在他鞋子上,如蝉翼般透亮的翅膀不住拍打着。在谢辞低头的一瞬间,那虫子倏尔抬起头,露出一双赤色的倒八眼与他来了场四目相对。
    这种又金又红的富贵色,老一代人可是十分稀罕,可谢辞欣赏不来,嫌弃地想要晃开。
    江景昀却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只金虫,幽深的眸子里晕开一抹光亮,最后又被沉入无限暗色之中,藏着阴寒森冷。
    “舅──”谢辞被他这眼神给吓到了,脚下的动作也跟着僵住,整个人就跟座金鸡独立的石雕似的,左脚高高抬起,讷讷地看着江景昀,话刚蹦出一个字音便止住了。
    因为江景昀直接驾驶轻功离开了。
    而“凭空消失”的谢谙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兜兜转转走了半天,最后直接握着有钱硬生生劈了条道出来,可谁知劈开的这条道竟是个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地上躺着密密麻麻禁卫军的尸体,每个人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窟窿周遭覆盖着一滩墨绿色的液体,其中还有东西在动,如春日水塘里刚刚长出的蝌蚪,不断游动着。
    而那滩液体也跟着变换位置,最后落在时尸体的脸上,只闻得刺啦一声,那尸体的五官顷刻间溃烂干瘪,最后只留得黑乎乎的皮包裹着颧骨。
    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谢谙实在忍不住了,想要一吐为快之时便看见前方阴影里走出一抹颀长的身影。
    与此同时,传音阵内响起无常那因缺水而极度沙哑的嗓音:“王爷,您总算听见了。”
    “什么意思?”谢谙讶然,“你也就现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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