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本就没指望魏王能成事。”贺阑嗤笑一声,戳破顾行止的那点小心思,“尊主这是在给别人修桥铺路。”
“一旦事迹败露,结果可想而知。尊主这是要把不系舟推向深渊。”
贺阑说完,也懒得再听顾行止啰里啰嗦,足尖轻点,奔赴宫门。
“推向深渊?”顾行止歪着头目送着贺阑远去,喃喃自语,“这个借口,听起来有点新意。”
“小阑阑,到底是我的人呐……不管如何,本事还是这么大。”
宫门口,八条由汉白玉铺砌而成的车马道上堆积的尸体快有成人小腿高了。汩汩血水洒到清澈的河流里,吓得游鱼惊慌失措地甩着尾巴逃离着。
威严的宫门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白骨,幽绿色的汁液侵蚀着上好的红漆,红绿相间,乍一看倒像是鬼门关前盛开的彼岸花,诡异凄凉。
无常带领着死鬼和安平王府剩余的五百府兵守在最前列,俊秀的脸颊上交织着大长长短短的血痕,一身白衫早已被血水染得透彻。手臂因长时间的绷紧而抑制不住地颤动。
禁卫军死伤惨重,龙统领更是腹部给鬼力士给掏出了一个偌大的血窟窿,青紫色的肠子都随着血水淌了出来。
浓郁的绝望与痛苦一点一点吹拂着他对生的渴望。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兵甲相拨,寒光照铁衣。
“臣东南守卫营郑霖,参见王爷!”
“臣云州督军孔怀里,参见王爷!”
“臣琅城治军张泽,参见王爷!”
……
一时间,京城周边大大小小的兵力全部聚集于此,粗略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人,加之又有以一敌百的鬼力士。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宫中也没有传出泰安帝的调令。因此,即便是离京城最近的神机营也无法赶来。
算上禁卫军、安平王府、瑞王府的府兵,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人。双方战力悬殊实在太大。
“怎么样?还打吗?”谢谌悬于空中,掌心举着一团淡紫色的火焰,原本清秀的面容上笼罩着无尽阴霾,身后还簇拥着数以千计的鬼力士,仿佛无间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看着逐渐式微的苍梧结界,嘴角慢慢咧开,由高而下睥睨着在鬼力士爪牙下不断挣扎哀嚎最后倒地不起的士兵,莞尔道:“要是不打了,就老老实实跪着迎接本王。”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地上响起一个富有朝气的少年声,“就你谢谌这个不要脸的狗操的王八蛋,龟孙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鬼样?十八殿的阎王爷比起你来都是实打实的美男子。”
“哎哟,卧槽!你他妈急着吃屎不成?你主子在上面你有本事飞上去啊!你他妈你有种,还敢拿剑砍我!”
“魏……魏……魏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官员哆哆嗦嗦地仰起头看着天上的谢谌,目光如炬,炙热无比,又忙跪下磕头表着衷心,“下……下官来迟。”
谢辞捂着手臂,眉毛一横,抬脚踹开跪在地上的那个脸憋得通红,拿着剑瑟瑟发抖满脸无措的官员,冲他森然一笑:“你完了,你现在完了。你是今晚第三十二个赶来的狗王八,却是第一个敢伤我的。”
“谢疏雨那个家伙说我杀了人,他来担着。”谢辞说这话时完全就是一副仗着惹事有自家人撑腰的纨绔模样,一把夺过官员手中的剑,跟杀鸡似的直接往他脖子上一抹。
“谢辞?”谢谌寻声望去,一眼也没留给那个之前还跟他表忠心的官员,反而看着那个因为玉冠碎裂直接用树枝束发的谢辞。
少年郎英俊的脸庞因气氛而染上两抹红晕,发间惯常别着的红艳艳的绢花已经无迹可寻。自眉宇有一条半指长的血迹顺着高挺的鼻梁流至嘴角,硬生生这个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的娇纵任性的少年增添了些许刚毅之色。
“我还以为你这时又躲在家里哭着喊着要找舅舅呢。”谢谌讥笑道,“害不害怕呀?要不要我让人送你回去?”
“送你个鬼!”谢辞厌恶地啐了口唾沫,“你个丑不拉几的东西,别恶心我了。”
谢谌也懒得与他废话,径直往他头顶落下一道掌风。
谢辞也不躲闪,扬起手中的长剑指尖捻着诀,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脑海里快速旋转着该挽成什么样的剑花。
然而……剑花还是没能挽起来。
因为他被人拉开了!
没错!就是被人拉开了!
没得展示本领的谢小王爷非常生气,气鼓鼓地瞪着那个把他拉开的人,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对方抢先一步。
“你个傻孩子!打不过不知道躲的吗?”
谢辞:“!!!”
你他妈说谁傻呢?再说一遍!
“还有脸上这伤怎么回事?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好好一张脸,可别就这么毁了。这要是毁了,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谢辞:“!!!”
会不会说话呢?怎么叫就这么毁了?
“哎,疼不疼?”对方又是一阵叹息,“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把我这美丽的弟弟给吓傻了吧?”
谢辞彻底爆发,冲他咆哮道:“谢疏雨!你这个臭东西,王八蛋!你净知道说风凉话!你要是早点来!我他妈。”
“娇娇,辛苦了。”谢谙伸手轻柔地在谢辞鼻梁间摸了摸,而后抱了抱他,和声道,“你很英勇,我们娇娇最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