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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鹿鸣山一事也有他参与后,我恨不得再把他脑袋砍下来一次。”
    谢谙问:“那你为什么不砍?”
    “他要是死了我怎么给你拿临水照花轴?你是不是傻了?你的脑袋不会真的磕到哪了吧?”景帝用一副看待傻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谙,“要不我给你治治?”
    谢谙:“……”
    谢谙深吸一口气,别过身不再看景帝,再说下去他怕是会忍不住跟人,哦不,跟死人打起来。
    他低下头把另外两个卷轴相继打开,只藏有一张泰安帝的手书,其内容便是寥寥几字字:“直取梨花谷。”
    下面印着正是泰安帝的青龙私印,印章上的青龙尾端系着一个滑稽的蝴蝶结,而那蝴蝶结是他年幼贪玩时给刻上去的。
    因为此事他头一回被泰安帝责罚,故而记忆深刻。
    苍劲有力的笔锋,熟悉的字迹,使得谢谙眼前阵阵发黑,脑海里浮现出两张脸。一张和蔼可亲,一张正颜厉色,最后慢慢融合成一张素昧平生且令人深恶痛绝的面容。
    即便在先前已经有所猜想并且也已目睹所有经过,心里却仍旧忍不住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这些可能是顾行止蓄意为之,里面或许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隐情。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去承认,鹿鸣山一事,确确实实是泰安帝一手策划。
    玄虎营惨死的三万多冤魂,江景昀碎裂的金丹,都只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而牺牲的。
    而这些,江景昀都知道了。可他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不为自己辩解,任由旁人诟骂。回到他一心效忠的国,看着那一心想要他死的君主,面对着那个喜欢多年却不断对之恶言相向的自己。
    他该是有怎样强大的内心才能把自己伪装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去面对这些?
    谢谙越想越难受,心头堵得慌,眼圈一阵酸涩,耳畔适时响起那句夹杂着苍凉孤寂却又坚定的话语:“放心,我会死的。”
    “他从未忘却那些沉睡在这的将士。”景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着谢谙的手瞅了眼纸上的内容,神情一阵恍惚,喃喃道,“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亦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是为了我,为了你……一直都是……”
    “他死前说过想多陪陪我……”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景帝声音一哽,眼睛通红。
    他抬手摸了摸眼睛,却是一片干涩,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人死了,连眼泪也没了。
    “谢谙,你说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景帝神情迷茫,目光空洞,哑声道,“金丹碎了,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没了,一世清名没了,玄虎营也回不去了。他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这般镇定自若?”
    “谢谙,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景帝虽然没有眼泪,可声音却已经变调,上演了一副真正的鬼哭狼嚎,听得谢谙浑身汗毛都不由自主地书竖了起来,却也更加坚定了他最初的念头。
    “景帝。”谢谙语气陡然一沉。
    景帝听出了谢谙的不对劲,连忙止住哭,略显迷茫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山里埋伏了多少?”谢谙道。
    “嗯?”景帝愣了愣。
    谢谙有些不耐烦道:“快点说!”
    景帝道:“够顾行止喝一壶的。”
    “哪个位置?”
    “梨花谷。”
    谢谙眼里划过一丝了然,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景帝怀里,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唇角一扬,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在大事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镜花水月已经破了,二哥哥追来了。我得躲一阵子。你把这两个东西拿着,找个合适的时机拼上。届时临水照花轴便会显现,四海之内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你想去梨花谷?”景帝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戳破,“你以为你布置的那些人够?”
    “不试试怎么知道?”谢谙反问,“今日若不放手一搏,他日就再没机会了。”
    “你自己应付去!”景帝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谢谙怀里,嗤笑道,“又不是我惹他生气的,凭什么要我哄。”
    适时,陆九思那堪称杀猪的吼声传入耳中。
    景帝颇为惊讶地转过头。
    “褚齐,不管做人还是做畜生都不能这么不要脸!”陆九思此时正被捆在一根粗砺的树干上,对面站着的褚齐悠哉悠哉地抱着手臂,脑袋上的洞也无心去管。
    “告诉我,谢谙在哪。”褚齐不为所动,冷漠地问。
    “你他妈瞎啊!”陆九思朝他啐了口唾沫,扬起下巴朝他身后位置点了点,“人不就在你身后吗?”
    谢谙迎上陆九思的目光,神情微滞,眸里掠过一抹暗色,双手暗暗收紧,指节咯吱作响。
    “劳烦安王把本宫……”
    “你他妈是哪根葱?也敢跟老子这么说话?”谢谙没等褚齐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径直朝他打出一道灌满灵力的掌风。
    “狗比玩意儿滚远点!”
    按理说此时他们都在阵法内,灵力都受到限制,可谢谙却丝毫没有,褚齐被他这一掌打得都飞了起来,又重重摔倒在地,眼冒金星,脑袋上的洞又大了好些倍。
    陆九思也被谢谙这阵势给吓着了,半晌方才回神,喃喃道:“谢疏雨,想不到我在你心里分量还挺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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