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男的。
谢谙斥道:“胡说八道!”
“你到底是谁?”
“关你屁事。”
“你进我二哥哥房里做什么?”
“关你屁事。”
谢谙被他这一句又一句的关你屁事给气着了,当即反驳:“你是鸟人?”
那人愣了愣。
谢谙鄙夷道:“你主人就只教了你这四个字?”
那人会过意来,盯着谢谙看了半晌,嗤嗤一笑:“你们荻花宫有没有学过‘豪言仙’?就是当你想要杀人的时候就会出现,并且帮你杀人。”
“那是‘一口人’。”谢谙冷漠地纠正道,“你是哪个班的,是来偷试题的吗?你连今日学的一口人抖记不住,还是别偷了,反正你也。”
那人看着谢谙那振振有词,一板一眼训斥自己的模样,大有一副文盲纠正状元文章之感,怒道:“闭嘴!”
“啧,错了还不知改,真不要脸,到底哪个班的?”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我说是豪言仙就是豪言仙!我是来帮你杀人的!人我已经差不多杀好了,大老远听见你想杀人,正好无事给他下了百日蛊。反正你也讨厌他,如今他死了正合你意。”
谢谙骂道:“放你个屁!”
“等等!”谢谙后知后觉回过神,瞳孔骤缩,“百日蛊?!”
“你是孟陬族人?”
只有孟陬人擅长下蛊,而百日蛊便是孟陬族惯常使用的一种蛊术。
中蛊之人在百日之内,灵力会逐渐枯竭,神智也跟着逐渐丧失,再也记不清身边人,不能言语,行动也随之迟缓。此蛊药石无医,到第一百天的时候便会爆体而亡。
也就是说中了百日蛊,就只能活活等死了。
那人也没回答谢谙,纵身一跃,瞬间翻出高墙。
谢谙大步跑进屋子,看着江景昀正痛苦地蜷缩着身子,恍如一个溺水之人,大口喘息着,身上汗涔涔的,手里的被子都被他抓变形了。
“二哥哥!”谢谙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食盒,颤颤巍巍地跑到床边,看着江景昀因为疼痛而不住发抖的身子,喉咙一堵,眼圈一阵酸涩。
谢谙扯下被江景昀抓在手里的被子,掰开他被热汗浸湿的手掌,艰难地把自己的手给放了进去,与之十指交缠。
江景昀手掌不断收紧,因着没有了被子,尖锐的指甲直接刺进了谢谙手背上的皮肤,并且不住换着方向转动,如钻子似的往里钻着他的血肉。
“疼……”江景昀终于忍不住了,咬紧的牙关里溢出了一声颤不成音的痛呼。
“二哥哥……”谢谙趴在床边,如一只乖巧的狗崽,心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只能不断地呼唤着。
“……疼。”
“二哥哥……都是我不好,我那只是气话。我不想你死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你死。我就是气不过,我气不过你不信我,不听我解释。”谢谙在江景昀断断续续的痛呼中红了眼,泪水蜿蜒而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谢谙泪眼婆娑地看着江景昀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颤抖地伸出手,好似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然而却在咫尺之遥停住了。
他的目光顺着江景昀半敞的领口看去,最后停在了胸口那块拇指大小,鼓起来的青紫色东西,顿了顿,眸里掠过一丝狂喜。
百日蛊虽无药可医,但却需要融入人的心脏方能生长。
而此时这百日蛊还没有进入江景昀的心脏,也就是说江景昀还有救!
谢谙喜不自胜,他死死盯着江景昀胸口那正一点一点挪动的蛊虫。电光石火间,指尖燃起一道符咒,精准的锁住蛊虫,嘴里默念着咒诀。
一边的江景昀看呆了,这是……碎灵咒!
孟陬族的蛊虫不惧灵力法咒,但它们会寻觅着熟悉的气息依附于肉.体,直至寄宿者死去。
谢谙这是要用自己的魂魄去把百日蛊转移到自己身上。
百日蛊未完全进入江景昀体内,它还处于外界的试探熟悉阶段。这个时候,谢谙用自己完整的地魂去诱.惑百日蛊。
谢谙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双脚岔开跪坐在江景昀身侧。
他深深吸了口气,费力催动着捆仙索束缚主江景昀不断挣扎的身子,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把光刃,雪亮的刀锋映照着胸口那处宛若地里急于破土而出的种子,疯狂跳跃着。
“二哥哥。”谢谙竭力克制住剧烈颤抖的唇瓣,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手指轻轻在江景昀额间点了点,用温柔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
待江景昀挣扎的幅度逐渐减弱后,他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无力地牵了牵唇角,再一次唤道:“二哥哥。”
“二哥哥。”似是觉得不够,他又喊了一声。
“二哥哥。”
还不够。
“二哥哥,二哥哥,二哥哥……”
也不知喊了多少遍,谢谙再也支撑不住,他崩溃似的趴在江景昀枕边,放声痛哭:“二哥哥,我很快就要见不到你了。我以后会记不清你的样子,不记得你是谁,你对我的好我也会忘了,我就真成了白眼狼了。”
“二哥哥,我不想忘了你,可我不得不忘了你。玄虎营需要你,西北需要你,青虬更需要你。我就不一样了,反正没人喜欢我,我正好可以去找我阿娘,跟她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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