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去把那段经历当真,而是将其视为一场阴谋。
明镜司大牢内,江景昀靠墙而坐,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站着的洛微云。
“想想这已经是王爷第二次进这大牢了。”洛微云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腕间的麒麟臂鞲,“只不过如今这大牢还是新建成的,王爷好福气。”
“其实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王爷当年究竟是怎么从牢里出去的?”洛微云问,“三万多人因为王爷的决策失了性命,而王爷一点事也没有。”
江景昀不予理睬。
洛微云也不恼,低低一笑,继续说道:“王爷不说也没关系,属下自己也查到了,不知是真是假,便说与王爷听听吧。
“听闻是君上找到了王爷,给王爷用了长眠,暂且凝结了那碎裂的金丹,使得王爷的修为得以保存。不过,君上的要求便是要王爷留在京城与他携手一同对付不系舟。允诺待事成之后还王爷一个清白。”
“王爷明明知晓鹿鸣山一事乃君上所为,也知道君上这次的目的不仅仅是不系舟那么简单。可王爷却故作不知,答应了君上的条件。”
“王爷。”说到这,洛微云故意顿了顿,眼里掠过一丝鄙夷,“您这是忠君爱国?还是放不下心上人呢?”
“您为安王做到这个份上,可曾想过安王他巴不得您死呢?”
江景昀凤目一凛,冷声打断道:“说完了么?”
“说完了就滚吧。”
“江景昀!”洛微云唇边笑容骤敛,死死瞪着江景昀,“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你。”
洛微云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凌厉的银光给狠狠碾碎,白皙的脸颊上登时绽开一道半指深的血痕。
江景昀淡淡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同本王说话?”
“江、景、昀。”洛微云手捂着脸,眸里迸射出森冷的杀意,掌心里的灵武跳跃着粼粼红光,攀上她的面容,恍若无间地狱急于爬出的魍魉。
江景昀再度甩出霜雪,把洛微云整个人掀翻在地。
“回去告诉顾行止,让他把眼睛擦亮点,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在身边,学得个四不像不说还会自作主张,怪恶心人。”江景昀轻蔑地睨了眼趴在地上的洛微云。
“你……”洛微云吐了口血沫,仰起头看着江景昀,眸里掠过一丝慌乱。
“滚!”江景昀懒得再看她,一道掌风打去,洛微云如那掉线的风筝一般裹着刚装没多久的铁门一同飞了出去。
站在牢门外黑影瞧见那直直飞出地铁门和人,身子往旁边一躲,静静地看着那被铁门压着,大口吐着鲜血的洛微云,迈开步子,缓缓朝她走去。
“尊……尊主?”洛微云看着那双熟悉的雪色海棠描金长靴,极力睁大眼睛,视线顺着长靴往上移,熟悉的俊颜映入眼帘,可眸子里罕见的寒冰却是令她一阵瑟缩,挣扎着想要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动他?”顾行止抬脚踩着洛微云的肩膀,把人用力往下压,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冷声质问道。
“尊……主。”洛微云疼得牙齿打颤,哑声道,“属下就是替尊主不平。尊主对他百人纵容,可他却一心想要尊主死,上次的青霜阵,尊主险些丧命。而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痛谢谙说笑。”
“谁给你的胆子动他?”顾行止再次问道。
洛微云忍着痛,咬咬牙,哑声道:“属下不甘心,想给他一个教训。”
顾行止闻言,抬脚踹着她的肩头,嗤嗤一笑:“他想我死我自是知道的。他想玩我也乐意陪他玩,只要他高兴就好。玩残了玩没了,也是我自个儿乐意。与你又有何干?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算计他?”
“你拿西北来搞他,你这是要他的命!”
“阿昀说的不错,这些年我是瞎了眼把阿猫阿狗留在身边,整了出东施效颦的把戏,到头来就是个笑话。”
“东……东施效颦?”洛微云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眸里满是苍凉,目光空洞地望着顾行止,喃喃道,“尊主……您说过,让属下陪着您的……”
顾行止冷漠道:“那不是你。”
“不是我?”洛微云愣了愣,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眼里瞬间淌下泪痕,和着脸颊伤口上的血迹一同划过在地,洇湿灰白色的地砖。
“是啊,不是我,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尊主,我还是信了……”洛微云哽咽道,“我信了足足十年。”
“十年么?”顾行止拧了拧眉,“还真够久的。”
“尊主……”
“够了!”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在西北做了哪些手脚?”
洛微云置若罔闻,贪婪的目光在顾行止身上划过,眸里的爱意毫不遮掩。她压下喉间涌出的腥甜,轻声说道:“尊主,我不想叫洛微云了,您还记得我原来的名字吗?”
“我叫洛秋水,我不喜欢尊主唤我阿云,也不喜欢黑色,一点都不喜欢。可我喜欢尊主,这一切也都喜欢了……”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顾行止掌心里赫然多了把长剑,径直刺穿洛微云的肩膀。
洛微云吃痛地喊了一声,身子一阵痉挛,嘴里再次涌出大口鲜血,眼前景物逐渐恍惚。
“尊……主……”洛微云呼吸声愈发粗重,她颤抖地伸出手抓着那把刺向自己的剑,薄唇无力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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