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平日里竟是看走眼了!亏我还说他是大好人!原是都是装的!”
“我就说嘛!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人。拿自己的钱去补贴别人,原来早早是去打秋风的!”
“要不是鹣鲽村的那位姑娘死里逃生,他这副假仁假义的面具也不知何时能摘下。想想我以前夸他的那些,啧啧,真是打脸啊。”
“前些日子他还帮我搬谷子,该不会是早有企图吧?完了完了,我得去看看我家谷子有没有被掉包。”
……
谢廷远背靠在墙壁上,静静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面上波澜不惊,仿佛局外人似的。
“放屁!”挤到一半的谢辞听到这些说辞,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推开挡在身边的人,指着许三骂道,“是我爹不修吗?是你们哭着说水库边上是祖坟,不能动,动了会坏风水!死活不答应,甚至还拿镰刀砍伤我爹!把他赶出了村子。最后水库决堤,又是你们哭着求我爹救你们!”
”还有你!”谢辞指着那位妇人,怒目圆睁,“那年雨水泛滥,你们只知道坐在一旁哭,什么也不干。是我爹!是他带人帮你们抢收橘子。你们见橘子已经烂了,哭着喊着要砍了橘树。福鹿县特产便是蜜橘,更有人把整个身家都投了进来。你们砍了这橘树,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我爹不忍心,借口要把这橘子贩给跑商与果农。实则是他自己掏钱买下你们这些烂橘子!那些橘子全部堆在我家郊外的庄子上,臭得十里外都闻得见。隔了一个月后,他把三万两银子给了你们,说是卖橘子赚到的。可谁知你们历年的收成连一万都不到!”
“你们当时磕着头,说他是活菩萨!还送了他一把折扇!扇子上面写着的三个字不用我说了吧?”说着说着,谢辞只觉喉咙堵得厉害,心底一片荒凉。
妇人目光躲闪,低下头不敢看谢辞。
谢辞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是‘大好人’啊!是你们请的县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题的!说是为了感谢我爹的恩情。那扇子我爹一直不离身,逢人便要炫耀一下。至于那钱,你好意思说吗?分明是你们各自凑的,偷偷丢到我爹马车上,可我爹拿了吗?他真的拿了吗?他带着我,夜里趁着你们睡着之后去了你们家,把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你们!连带着你们写的纸条也还了去。”
“凭什么啊!你们怎么说得出这些忘恩负义的话?你们怎么说得出口!我爹他是大英雄!他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们凭什么这么污蔑他!”
许三和那妇人被谢辞堵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可想到之前找上自己的人允诺的东西,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了。
先是许三开口道:“小王爷当真是牙尖嘴利,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也是,你们是皇亲国戚,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自是不敢多言。既然小王爷说我撒谎,行吧,是我撒谎了。不是瑞王不救我们,是我们命贱,配不上。”
“是啊是啊。”妇人也跟着附和道,“我家凑了五十两银子送了出去,不是给了瑞王,是给了我们自己,我们记的这个账本也只是无聊的时候想数数钱。”
“总之,瑞王是大好人,他没有错,他一点错也没有。他乐善好施,他是活菩萨,普度众生。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是我们。”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阴阳怪气,又把一边的百姓给煽动起来,众口铄金,以前谢廷远做的一切事都被扣上了别有用心,听得谢辞火冒三丈。
“滚!”谢辞看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绕到谢廷远身后,手里折射出寒光。谢辞一惊,怒喝一声,猛地推开那人。
那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腹部正插着一把短刃。他痛苦地捂着伤口,伸出手指着谢辞,颤声道:“为……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我没有!”谢辞错愕地看着那人,耳畔尽是咒骂声,他眼里划过一丝茫然,随即大声吼道,“我没有杀他!是他想要杀我爹!我只是推开他!”
可是,没有一人相信,因为那个人脖子一歪,彻底断了气,唯有腹部汩汩冒出的鲜血,无声控诉着之前经历的惨状。
这个时候,一道虚弱的女声响起:“就是瑞王,假借修缮房屋之名大肆敛财,屠我族人。”
谢辞猛地抬头,越过层层人群,瞥见刘珊珊那苍白的面容。
刘珊珊眼睛红肿,额头上绑着纱布,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指着谢廷远,冲他啐了口唾沫,哽咽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是你害死了我爹娘,害了我全村一百八十六口人!”
“你他妈的发病了是不是!”谢辞双眼被怒火燎烧得通红。
刘珊珊僵直地转过头看着谢辞,幽幽道:“哦,还有你。”
“我草你大爷!”谢辞暴跳如雷,拔出腰间的佩剑,横在刘珊珊脖间,“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为什么要冤枉我爹?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珊珊静静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说啊!”谢辞不耐烦地冲她吼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刘珊珊平静的眸子总算有了波澜,她抬眸看了眼谢辞,唇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身子往前一扑,纤细的脖颈立马多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啊──!杀人啦!”
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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