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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页
    -我想知道陈一铭今晚都派人查了什么东西。
    沈而铵删除记录,安静地坐着。
    另一边,齐子挚蹲在地上看资料,他蹲了有好几分钟,迟迟都没起来。
    手脚僵硬,面色紧绷。
    齐子挚捏着资料的手发白:“沈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寄深坐在皮椅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枪,他已经过了最愤怒的阶段,现在就在想怎么出这口气:“几个月前的那起车祸,我要是运气不好,现在已经在地底躺着了。”
    齐子挚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句话,他不过是存着侥幸的心理下意识说的,这份资料的真实性没有疑点。
    齐子挚的眉头一点点地皱了起来,越来越皱,像是突然有一座雪山压在了他的头顶,又冷又重,这压力跟多大的项目都没关系,它来自他的私事,家族,他的小弟。
    齐子挚即将三十而立,他很早就接管了家族企业,被贴上年轻有为的标签,事业上的发展一直都很可观。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失败,来得猝不及防。
    身为一个兄长,齐子挚太纵容小弟,除了劝他别一心想进沈家,其他的都是要什么给什么,这才导致他铸成今天的大错。
    这资料上的内容让齐子挚感觉就是一个故事,只不过名字和他小弟相同。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小弟竟然和那个曾经住在沁心园的年轻人合谋,算计沈家。
    雇逃逸多年的罪犯开车撞沈氏家主,绑架大师的妻儿,威胁他在运势上造假,欺骗老太太。
    这一桩桩,都令齐子挚太阳穴胀痛。
    齐子挚慢慢站起来:“沈董,我小弟还没找到,等他来了,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但是,”
    齐子挚在商界打拼多年,虽然手段跟成就都不如沈寄,却也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物,他的心底再暴乱,面上都是沉着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提一下,所有事的主谋?”
    沈寄玩枪的动作停了停。
    “我小弟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齐子挚道,“这样严丝合缝的计划,我小弟想不出来,他身边也没有那种能人。”
    “另外,我实话跟您说,两年前,我小弟就要我威胁大师,让他在茭白的命理上造假,好让你们将其赶出沁心园,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他不肯配合,我们只好作罢。”
    “那时候我小弟也瞒着我去找大师的弱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齐子挚看着已经放下枪的沈寄,言有所指,“所以,大师妻儿的地址,不会是他自己查出来的。”
    沈寄豁然撑着桌面起身。
    一股骇人的气压袭向齐子挚,他的鬓角渗了汗:“沈董,我小弟只是一时糊涂,茭白却是……”
    沈寄举起了枪,对准了齐子挚。
    杀气从黑洞洞的枪口里弥漫出来,往齐子挚里拢,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字一顿:“蓄、谋、已、久。”
    “砰”
    子弹划开虚空,擦过齐子挚的耳朵,飞进他身后的墙壁里。
    枪被沈寄暴力砸在了落地窗上。
    玻璃没有破开,枪却在那股可怕的撞击力下摔出了裂痕。
    沈寄犹如被人戳到脊骨,愤怒得咬合肌发颤,眼眶血红欲裂,他自己捋出来龙去脉是一回事,听别人当面提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颜面丢尽。
    他的小狗,宁愿让自己涉险,也要利用齐霜安排那一场车祸。
    丝毫不担心肇事司机手一抖油门踩过了,车撞狠了,坐在车里的自己会缺少几个零件,还是命丧当场。
    聪明,狠心,对自己,对别人都是。
    先制造一出他自己跟金主都在场的车祸,给老太太留下他作为吉祥物并不称职的印象,同时还要金主受轻伤,好让自己避开被罚的可能。
    之后再动用大师那步棋,结合车祸,让老太太坚信他的命盘发生改变,从福星成为灾星。
    最了不起的是,那条小狗捏准了他主子厌烦命盘相关,不屑在相关人和事上费心思的性情。
    车祸时还用一个眼神给他主子下了个钩子。
    厉害。
    每一步都设置的那么精细,不知道谋划了多长时间。
    就那么想离开沁心园,摆脱沈家,甩开沈太太人选的名额。
    ——大步向前,毫不犹豫。
    沈寄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咸,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抖着手打电话,手背青筋直往上突:“滚进来!”
    陈一铭提着心进办公室,浓郁的血腥味扑了他一鼻,他看见齐子挚的左耳上都是血,不禁吸一口气。
    董事长平时对齐总还算赏识,认为是个能力出色的晚辈,这回竟然对他开枪。
    这一切都是茭白那根芦苇引起的。他竟然搅出了如此大的风浪。
    自己还身在西城,没有撞枪口上。
    “去查那什么狗屁大师,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寄点根烟,打火机的盖帽被他用力压回去,他吸口烟,明灭的烟火映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结果。”
    陈一铭咽了咽唾沫:“是。”
    他往外走,脚步都有点不稳,天知道他在接到董事长的指令调查茭白的时候,想的不过是茭白老家的养父母一家会索要多少钱。那副水蛭的嘴脸实在是令人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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