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他把窗帘都拉上了,灯也没开,就坐在黑漆漆的墙角看,不?知不?觉间?脚边散落了几根烟头。
当监控里出现他单膝跪在轮椅前,把花种放在茭白手心的那一幕,他反复看,一遍接一遍地记下所有细节,试图把错误覆盖掉。
然而?这一举动带来的后果是,头疼得?快要?裂开,像是有人?拿着几厘米长的铁钉,往他的头顶心里钉,已经钉进去了一半。
戚以潦抖着手扣开药瓶,倒几粒药吞咽下去,他的后脑勺抵着墙壁,面色煞白地等?那股疼痛缓解。
“操。”
墙角响起极低,也极阴鸷的骂声。
状态不?行,监控先不?看了,他需要?停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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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以潦只睡了不?到一小时就醒了,他叫戚大进卧室,嘶哑道:“去找个人?过来。”
戚大“啊”了声,没搞明白。
找谁啊?
戚大一个激灵,难道是找十八岁,声音好听?的男孩子?
戚以潦去衣帽间?,他解开浴袍丢一边,从衣橱里拿出衬衣穿上。
睡了一小会,做了个模糊的梦。
按理说,他四年前有段时间?经常做那个梦,一直在找梦里的男孩,这回却有种很久没梦到了的感觉。
难不?成?他这四年都没再做过?失忆后才又开始?
梦里一切都让他魔怔?似乎就该是这个心情,可此时的他只觉得?怪异,违和?,甚至是……反感。
那个看不?清长相的男孩绝对不?是茭白。
戚以潦从下往上地扣着扣子,他排斥梦,是因为他在空缺的人?生?有了小男友,心思要?是还放在那梦中男孩身?上,就是背叛,想想都不?行?
我就这么爱我那小男友?呵。
戚以潦将平整的西?裤穿上,他取了条皮带,边往外走,边往里塞,举止慵懒而?优雅,就是精气神?不?好,双眼红得?厉害。
“戚爷?人?还找吗?”杵在门口的戚大搔搔头皮,问道。
戚以潦按上皮带的金属扣,迈步去浴室洗漱。
戚大心里一声哀嚎,得?嘞,戚爷没说不?找,那就是还要?找,他揪着眉头去跟弟兄们交代任务。
大家苦不?堪言,这几年都是白少给戚爷诵经读书,一直平安无事,戚爷突然要?用人?,他们一时半会上哪找去啊,渠道早没了。
本来他们想找姜焉,好死?不?死?的,他这几天在外地演出。
“没办法了,问老大吧,”戚三道,“戚爷病了,老大就算再心疼白少,也肯定能理解,不?会怪戚爷又找人?。”
戚大信了兄弟,他一个电话?打过去,被枕哥喷得?耳膜疼。
“给他找!看他能听?几分钟!”章枕有起床气,桃花眼喷火,吼完就挂。
戚大跟其他人?眼神?交流,大家赶紧翻自己手机上的联系人?,一个个的电话?拨了出去。
日头稍微明亮些,西?城一会所的老板亲自送了个男孩来兰墨府。男孩长得?很水灵,嗓子也好,他进去了,上楼了……出来了。
戚大按分钟付人?酬劳,当场结清。
男孩没想到钱这么好赚,只念几句英文,就能买一身?名牌,他不?肯走,还想要?这份工作。
尽管他嘴甜,哥哥叔叔的叫,使出浑身?解数卖乖,依旧被扔了出去。
戚大收到枕哥的信息,他回:不?到三分钟。
朗栎的章枕打给三哥,第一句就是:“三哥,你很久没找人?了,都是白白给你读书诵经,没有酬劳。”
坐在佛堂的戚以潦:“……”
“你想听?人?读书,就戴你那耳机,里面有白白的诵经声。”章枕说完就挂了,他弟给他做了早餐,喊他起床。
戚以潦把蒲团摆整齐,他看了会大大小小佛像,仿佛看见他那父亲把母亲压在供桌上面肆虐,供桌震得?快散了,香炉和?贡品全都往下掉。
柱子后面的他听?见母亲的惨叫,他走出来,惊到了母亲。
躲好。
母亲用嘴型说。
那时候的他还小,反应慢,一动不?动地沾着,他被父亲发现,打得?皮开肉绽。
之后,父亲当着他的面凌辱母亲一整夜,居高临下地告诉他,戚家的男人?就该那样。
一股残厉爬上戚以潦的面部,他粗乱地喘了几口气,额角爆起青筋。
“克制,克制,克制,”
戚以潦一脚踹在柱子上面,他阖起布满弑杀之色的眼眸,扯紧领带束住脖颈,五官扭曲地诵读经文。
手机响了,戚以潦的诵读声停住,他后仰被束疼的脖颈,转了转脖子,没事人?一样接起电话?。
这大早上的,周律师来电,是想问老板改遗嘱的事,改的话?,他上午就抓紧时间?办好。
手机那头没声,呼吸声都像是没了,周律师喊了声:“董事长?”
“再说。”戚以潦将电话?掐掉。
遗嘱这部分,戚以潦暂时忘了,周律师提起的时候,他惊觉自己没有要?改的念头。
遗嘱都不?想改。
他要?见一见那个年轻人?。
哪怕难受,无法静心,他也要?见一面,必须见一下。
等?不?到几天后了,今天就要?见。手上事务再多,再忙也要?腾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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