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呢?”苏岑问,“他也在观望?”
片刻之后郑旸点了点头,“观望党里为首的就是温修。”
苏岑抿着唇静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敲了敲车壁,吩咐外面的车夫,“不去天牢了,去温府。”
郑旸抬头,“你要去找温修?”
“也不能由着李晟指鹿为马为所欲为,温相本就是王爷这边的人,手底下还有老相爷那一帮老臣子,只要他表了态自然会有大批的人追随,我就不信李晟能把半朝臣子都抓起来。”苏岑低下头轻声道,“王爷的根基不能垮,这些人虽然还是观望态度,但是非对错心里应该都有考量,如今有人肯站出来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日后还会有更多人的。”
郑旸点点头,终于是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温府门口却还是被拦在了门外,温府的下人早有准备,看见苏岑的帖子便直接递还了回去,语气也敷衍了不少:“我家老爷不在,您请回吧。”
这态度倒也在苏岑意料之中,以前温修不知道他和李释那点见不得人的关系,只当他是幕僚同党,对他还算礼遇有加。可经历过一年前那场大变,这次他又毁了婚约义无反顾而来,他跟李释那点关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人家的妹妹是正儿八经的宁王妃,他一个越俎代庖的上门叫嚣,温修肯待见他才怪。
“我不是来找你家老爷的,”苏岑一指抵住递回来的帖子,“请问老相爷在不在?”
“这……”门口的下人稍稍一犹豫,又急忙摆了摆手,“不在不在,家里没人。”
“你这奴才……”郑旸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又被苏岑拉了回来。
苏岑冲那下人点点头,把帖子收回来揣到怀里拉着郑旸便走,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冒昧问一句,你在这府上当的什么差事?”
那下人轻蔑地回了个白眼,“我是我家老爷的贴身随从,自幼就跟着老爷。”
“可做得了主?”
那下人一扬下巴,“那是自然。”
苏岑忽的神色一凛,冷声问道:“可担得起你府上上上下下几十余口的性命?”
下人愣了一愣,“什……什么?”
“我是来救你全府上下人的性命的,你却自作主张将我拦在门外,届时大错铸成累及全府,你担当的起吗?”
“你……你别胡说,”那下人神色已经有几分慌了,“我们祖上是开国元勋,代代为官,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奸王乱政,堂堂摄政王都被陷害圏禁,你们一个温府又算得了什么?”
那下人张了张嘴,被逼的无言以对。
“还愣着干嘛?”郑旸厉声道,“还不快去通传。”
那下人斟酌一番,撂下一句“你们等着”,扭头跑进了院里。
过了没一会儿又来一人,眉目和顺了不少,将门一敞,恭恭敬敬将两人请了进去。
一路将人引到正堂,又吩咐下人送上茶水,只道“请两位稍候片刻”,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这一“稍候”就是“稍候”了一整天。
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就是不见有人出来。郑旸几番坐不住了,站起来到门口四处张望,再回过头来却见苏岑还是纹丝不动地端着杯茶水坐着,丝毫不见心焦之态。
时间如此宝贵,他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也不知苏岑是如何能淡定坐下去的。
直到日光西斜苏岑才站了起来,冲郑旸道:“走吧。”
“就……走了?”
“不走等着用饭吗?”
郑旸脸上带着三分恼怒七分不甘:“那这一天不是白等了?”
苏岑摇了摇头,兀自起身。
刚走到门口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温修。
苏岑了然一笑,冲人拱手问安:“温相回来了?”
温修面子上有几分过不去,随意“唔”了一声便算是敷衍过去了,自己当头回到正堂里坐下,端起一盏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又道:“你到我府上所为何事啊?”
候了一整天,苏岑也懒得再跟人打哑谜,直接道:“我想请温相站出来为王爷说句话。”
温修端着茶杯轻轻一笑,“李释让你来的?”
苏岑摇头:“王爷并不知情。”
“你跟豫王不是定下约定以年底为限查清事实吗?怎么?怕自己查不出来?”
“我查不查的出来是一回事,朝中的舆论支持是另一回事。”苏岑站着道,“王爷一定是清白的,大白真相为实,朝中的声援支持为势,这些本都该是王爷的,如今也一个不能少。”
“好大的口气,”温修冷冷一笑,“想必今日的事情你也都听说了,为王爷请奏的两个大臣全都被李晟打入大牢了,我凭什么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当那个出头鸟?”
“你觉得你什么都不说就能保住身家性命了吗?没有了王爷依附以李晟赶尽杀绝的性格会留着宁王党人在眼皮子底下多久?”苏岑冷冷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王爷这座靠山,大厦将倾,整座温府早晚沦为混流之石!”
“你!”温修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茶水四溢,“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在李释和李晟之间搞暧昧和稀泥,今日我就把话撩在这里,李释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帮他说!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温家无关!”
苏岑皱眉:“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