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尤利安刚刚于人世间再度重逢,那会甘心就这么消散。
就克劳狄之前表现出的、对尤利安的执着而言,即使路易和大皇子都死光了,克劳狄也不会让亚特里夏出事。
……等,这么说比较危险的岂不是大皇子和路易?
戈尔多轻轻“嘶”了一声,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去面见国王,顺便问清楚老师的下落吧。”
赛伦点头,唤来侍卫官用马车带他们进宫。他们乘着马车驶进皇宫的驰道时,各处宫殿已经亮起了灯火,灿烂的金顶在夜色下也映照着柔和却耀眼的光辉。
他们行至国王的寝殿门前,正好遇上了剑拔弩张的路易和大皇子。
路易换上了属于皇子的礼服,蓝色的双眸亮着赫然光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难言的气势,但戈尔多觉得,他的气势更多来自于他身后几十个武装着盔甲和长剑的骑士。
“我再说一遍,让开,让我去见父王。”路易沉声道,“别逼我。”
与他形成对比,大皇子居然显得有些狼狈。他咬牙切齿,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一会儿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路易半晌,一会儿又在原地逡巡打转,神色一言难尽。
赛伦见了这架势也有些疑惑:“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路易微愣,看见赛伦来了,居然有些安心,回头低声说了一句:“他不让我见父王!”
大皇子用力揉了揉眉心:“父王他不想见你!”
路易冷笑道:“你骗谁?我刚下船就接到了父王的传诏,而你一直把我拦在外面,直到现在都不让我进去看一眼——说你不是意图软禁国王,谁信?”
大皇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口欲辩:“那是因为——”说着,他看见了赛伦身后跟来的戈尔多,神色一变,语气里居然多了几分热切,“是你!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亚特里夏·霍恩的学生吧?”
戈尔多点了点头,好奇地回答:“是。”
大皇子如释重负般的喘口气,急忙把戈尔多拉出人群,往寝殿里推:“快快快,你快去看看我父王——”
路易和赛伦双双懵在原地。
路易倒吸一口气,恼怒地喊道:“凭什么他能进去,我却不能进?”
“我说了多少遍了,那是父王的旨意。”大皇子也不服输地吼了回去,“有种你就带着你的骑士强闯进来,看父王能不能给你治个叛国之罪!”
赛伦则斟酌着说道:“我也是导师的学生,我能进吗?”
谁料大皇子居然翻了个白眼:“他们俩什么关系,你和霍恩又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起开,别给我添乱。”
戈尔多无奈地被大皇子拉进寝殿里,但是没走几步,大皇子就松开了手,像是畏惧什么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你一个人进去吧。”
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又加了一句:“请务必救救我父王。”
戈尔多:“……?”
这下戈尔多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厅室,伸手推开了那扇深红色的大门,首先入目的是一重一重的红色的床幔和纱帘,里面隐隐传来痛苦的闷哼和低声的交谈声。
“……给我你名下的两个郡的税收,国王私库的六成金银,五年内三大港口自由通商、让我们赛兰卡帝国三成税利。”某人低笑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尾音却像是令人胆寒的钩子一样猛的上扬,“这就是你考虑这么久得出的结论?”
戈尔多抽了抽嘴角,掀开遮掩视线的纱幔。
只见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手里拿着张地图,慢条斯理地说着些什么,而床上趴着一个佝偻着的身影——那正是阿奇德的国王,几天前看着还挺精神的,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沧桑的老头子了。
戈尔多:“……”
“抖?你抖什么抖?之前想给我这幅身体的脑子开瓢,那时候不是威风得很吗?”金发男人冷嘲热讽道,“百年过去,你们阿奇德皇室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不仅做了小偷,还想做强盗,不仅本事不到家,人还怂得很。抬头,你这世袭的蠢蛋,一把年纪了还想继承我的头骨?你就该谢我死的早,否则现在有你没你还难说呢!”
戈尔多:“…………”看来是国王真的病了,情急之下想借头骨的获取力量,结果捅了马蜂窝,病上加病。
“你做不做得了主?”金发男人似乎是耐心用尽了,叹息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给我起草个诏令,赶紧签字。”
说着,男人貌似发现了戈尔多的视线,扭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眯着眼,有些危险地说道:“……是你。”
戈尔多现在再傻也知道了,此刻主宰着眼前这躯体的人,根本就不是亚特里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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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还在的时候,多个国家的王室都患有“克劳狄ptsd”,百年之后也不例外。
第一百一十章
戈尔多看着奄奄一息的国王, 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国王的脸部肌肉下意识地扭曲了,他望向了戈尔多, 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言。
克劳狄瞄了戈尔多一眼,对国王说:“没你的事,写你的私诏去。”说着,他快步走向戈尔多,金色的发丝在身后飘扬,于昏暗的室内散发出淡淡的光辉, “你可总算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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