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叫我的名字。”乌里斯微笑道,“我习惯别人喊我的名字。”
……有多少人会愿意喊你的名字啊。戈尔多在心里吐槽道。但他还是叹了口气, 说:“好,乌里斯先生。请问有何贵干?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写一份报告交给我的助理就行。”说着,他指了指手边小山高的文件, “如您所见, 我很忙碌。”
“请放心,这回我不是来找您麻烦的。”乌里斯干脆地放下身段,“我还要为上次的事致歉。是我手下的执行官过于毛躁了,不知变通, 所以才和您在府上起了争执。他大约是不知道您在光明魔法上的造诣, 论鉴别黑巫师, 您应该比我们裁判所的人更加敏感……这样的您怎么会窝藏黑巫师呢?简直是无稽之谈。”
室内安静了一瞬间。
“这倒是要感谢所长高看我一眼。”
戈尔多盯着他说道。
乌里斯神色平和:“这回裁判所真的是来请您帮忙的。”
戈尔多:“说来听听。”
乌里斯:“我们在昨夜刚刚追捕到一个可疑人物——他虽然不是黑巫师,也使用魔法,但并不信奉圣主。”
戈尔多:“……异教徒?”
“不愧是您,见多识广。”乌里斯毫不顾忌眼前的戈尔多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吹捧了这么一句,然后说道,“原本我们是想根据流程‘处理’他的,但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想来和您确认一番。几天前,在您的加冕仪式上,圣什加教堂偏殿的神像被毁去,说不是人为造成的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由于神像是圣主神权的象征,裁判所也派人去查看过神像的残骸,认为应当是魔法导致的……您应该早就觉察到这一点了吧?”
“是。”戈尔多说道,“但是当时国王陛下在场,不便追究。”
那人像是有什么特殊的魔法,逃得很快。而且神像其实是戈尔多自己动手碎的最后一下,那个人想让神像展现出来的效果仅仅是出现裂缝而已……真调查起来,戈尔多还挺心虚的。
“信奉圣主的人,即使想要破坏您的加冕礼,也不会对神像动手。”乌里斯的声音仍旧是水一般的柔和,却隐隐带着几丝凉意,“会这么做的,只会是异教徒。”
戈尔多认为那倒也不一定。他不觉得每个圣主的信徒都是那么虔诚的。但这话他不方便在乌里斯面前说。
“所以你们认为,就是你们抓住的那个异教徒破坏了神像?”戈尔多扶住了额头,“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这种联想还是有些勉强。你们有什么别的证据么?”
乌里斯灿然一笑:“没有呢。”
戈尔多:“。”
戈尔多:“………………”
不愧是你,异端裁判所。
“不过我们已经尝试了另一种验证方法。”乌里斯说道,“原本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算对他用刑他也不肯开口。但是在提及您和神像的时候,他的反应就要剧烈地多。而且他可能还有别的同伴。”
戈尔多皱起了眉。
乌里斯:“您难道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针对您吗?或许他们只是因为您作为圣主信徒的光辉而妒忌您,想要毁掉您,总之他们是您的仇敌。铲除这些异教徒,对您而言也是有益无害。”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戈尔多也就问了一句:“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个异教徒不肯开口,又有高超的魔法,对于异端裁判所而言也是个危险人物。听闻您的审讯手段相当高超……”乌里斯的脸颊还是那么苍白,但是此刻表情却变了,像是遇见了十分感兴趣的东西,眼睛里的光芒闪烁,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在下实在很想见识一番。”
戈尔多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糊了一脸,微微抽了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心里想这人该不会是有毛病吧。
“这你就高估我了。”戈尔多冷哼了一声,“我没什么高超的审讯手段可以尝试的。”
“以您的审讯效率,这不可能。”乌里斯笑着断定。
戈尔多:“我都是以德服人。”
乌里斯:“以德——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
戈尔多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把小山一样的纸往自己面前一堆:“送客。我不跟文盲交流。”
戈尔多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异端裁判所这个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的地方。但是架不住乌里斯不肯走,凑在他跟前说道:“您如果不答应我的话,等您回府之后,我还会一直来打扰您的……”
“打扰还是骚扰?”戈尔多简直要被气笑了。但他想起住在他家的莱恩和海因茨,还是对乌里斯颇为忌惮。于是在乌里斯又开口请求了一遍的时候,戈尔多终于不耐烦地应下了。乌里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眯着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然后在戈尔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抛开那个异教徒的来历,他怎么混入帝都、又是怎么进入的圣什加教堂才是大问题。”
“如果他们暗藏祸心,即使付出再大的心力,异端裁判所也会把他们全都揪出来,送上绞刑架。”
“但,东西总是自身先腐烂,然后虫子才有寄生的余地——”
在教廷内部,或是贵族队伍中,说不定有这些异教徒的内应,所以他们才能如此顺利的、不被人发现地潜藏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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