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里夏听了这话却没有被安慰到。他一脸冷漠:“我今天教的学生比你还大几岁。”
戈尔多:“……”
亚特里夏:“我知道,我不该以你的标准去要求他们。但实际上我也不会这么干。说真的, 早知道某天我会成为神院的导师,我就不该听你父亲的话收你做学生。”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啊。
戈尔多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夸我吗?”
亚特里夏瞟了眼他脸上的笑容, 撇过头轻嗤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否认。
等他们走过长长的牢房通道,来到某片有些昏暗的监牢前方时,戈尔多说:“到了。”
亚特里夏往监牢里看了一眼, 发现牢里的异教徒衣衫褴褛, 发须凌乱, 跟个野人没什么区别。
亚特里夏皱了皱眉:“你们就不能给他穿上裤子吗?”
戈尔多:“……”他把这档事儿给忘了。
拜托一旁守卫的骑士帮忙给这个异教徒穿上干净的裤子之后, 戈尔多帮端了两张凳子过来,和亚特里夏一起坐在牢门的另一端,就着火仗明亮的光芒审问这个特殊的犯人。
“劳烦你们先出去。”戈尔多吩咐了几句,守卫骑士似乎早有所料,恭敬地行礼后就依言退出了这个牢房。
“嘿,醒醒。”戈尔多呼唤了一声。
异教徒的肩膀略微耸动了一下, 抬起了那张憔悴青黑的脸。
圣殿骑士团自然是不存在什么刑讯逼供的, 他身上的伤戈尔多也都给他治疗过了, 但是被关押的事实还是给这个异教徒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压力,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只剩一口气,随时都会升天一样。
“你们还想做什么?”异教徒嘶哑的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生死看淡的冷漠,“我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你们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戈尔多说。
异教徒笑了笑:“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
“我们的族裔自从踏上这片大陆开始,就知道我们的灵魂终有一天会埋葬在无尽的黑暗里。”
戈尔多:“好的,神纳教果然信奉唯心主义的灵魂论。这倒是和典籍里记载的一样。”
异教徒:“我不确定上苍最终是否会依照善恶来清算命运,但我已经明白日夜的诅咒无法使我的仇敌得到报应——”
戈尔多:“神纳教的文化教育的确做得不错……看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比我们神院那些半天憋不出一首赞美诗的学生要好很多。顺便,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为什么你们的诅咒从来没有起效过——因为你们想杀死的毕竟是教皇,当世的光明魔法大师。他身后还有一整个团的光明主教,三天两头就聚在教皇厅里给他祈福祝祷净化……所以想用诅咒来杀死他,几乎不可能。”
异教徒:“……”
异教徒怒气冲冲:“杀了我吧!无论你怎么讥笑我,我绝不会出卖我的同胞的!”
戈尔多有些惊讶:“原来你还有同伴?那他们怎么没来救你?”
异教徒:“……”
异教徒的心被扎碎了。几分钟内,戈尔多再次让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一次。
跟戈尔多絮絮叨叨的审问风格相比较,亚特里夏就直接多了:“废话少说,把关于那些头骨的信息全都给我吐出来。”
异教徒愣了愣,忽然以从未有过的警惕目光盯着他们,漆黑的眼中幽火闪烁。要不是牢内牢外还隔着一道栅栏,戈尔多甚至怀疑这个异教徒会用刀划破他和亚特里夏的喉管。
“……原来你们也是为了头骨而来。”异教徒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在了阴影里,“是教皇派你们来的?不,如果是这样,我根本无法离开异端裁判所……所以,你们虽然与教皇为敌,但是也觊觎着头骨的力量?”
戈尔多:“……”
觊觎什么觊觎,现在俩头骨就在他和亚特里夏身体里呆着,并且成了彻底的烫手山芋。尤利安这种只喜欢种田的佛系亡魂也就算了,克劳狄那种活着就很能搞事死了也不肯安息的大帝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
虽然——头骨的确能大幅度增强魔力,而且还附带许多魔法知识,但是这种玩意儿谁爱要谁要好吧。
亚特里夏听了异教徒的话后,果然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抬头望向对方的眼睛:“觊觎?……我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是杀了你们的不少教众才抢到的头骨。但很不幸,不只从你们那里抢来的那个,他手里还有其他的头骨。”
异教徒脸部的肌肉颤抖起来。
他们踏上西大陆就是为了将神纳教失落在外的宝物收集回来。教皇手里有过两个头骨,这固然是天大的坏消息,但需要考虑的是西大陆如此广袤,神纳教的教徒花了百年也没有寻访到其他头骨的踪迹——
只要打败教皇,就可以回收两个头骨。
这实在是令人兴奋的消息。
亚特里夏:“他本来是想把那些头骨都安在自己身上……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不是很符合头骨的口味。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没能和头骨融合。”
说到“口味”两个字时,戈尔多无奈地扶额了一下。他听见亚特里夏继续说道:
“于是,教皇想出了一个方法,反向榨取头骨的力量,借头骨的魔力达到灵与肉的永生——不幸又失败了。最后他找了很多的‘材料’来实验,寄希望于头骨储存灵魂的特殊性,借此达到永生。但是他的实验出了一些意外。某一个头骨,在实验失控的情况下,和某人融合了。虽然带来了一些副作用,但是头骨的确是和人体融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