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戈尔多看着自己的指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作为魔法师,他对于周围的环境还是有很大的敏感度的。那些莫名的眩晕大概就是来源于此——他转换了时间和空间,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能不觉得晕吗?!
戈尔多再次抬头,果然看见亚特里夏脸上出现了迷惑中夹杂着淡淡嫌恶的表情:“您熬夜处理政务,关我什么事?您的眩晕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也完全是你自找的。这就是强行融合头骨的代价。”
说着,亚特里夏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同情你吧?”
戈尔多:“……”
“哈哈哈。”亚特里夏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低头,脸上的表情埋没于阴影之中,“每次你露出这种可悲的、乞求一样的表情,我总是会上当。但我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做了。”
“你已经如愿把我囚禁在了这片牢笼里,让我无计可施。”亚特里夏·霍恩迈出步子来向戈尔多逼近,他胸口的衬衫微微敞开,露出瘦白的锁骨,眼中仿佛结了冰,又好似心口燃烧着怒火无处宣泄。
他狠狠地把戈尔多推倒在床边,鼻尖凑了上来,两个人呼吸相贴。
“托你的福,我已经成了个废人了。”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想杀了我,或是把我的心给挖出来,那你尽管来,我等着你。但你别再我面前继续装出这副被逼无奈的模样了——我看了只觉得恶心。”
亚特里夏的手触及戈尔多的肌肤,猛然间起了静电一般的反应。亚特里夏身上的魔力都被抽干了似的,仿佛一潭死水。
同时,戈尔多的头一阵剧痛,纷乱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缓缓浮现了出来——他这才惊讶地发现,好家伙,亚特里夏身上的魔力是他亲自抽干的。为了夺取亚特里夏身上的头骨!
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指这个时空的戈尔多·莫兰。
戈尔多现在身处的,明显不是自己的世界。
这个时空的“戈尔多”经历可比他凄惨多了——在最初被茱莉亚夫人冤枉导致雨夜高烧的时候他就没能撑过去,因为高热而失去了视力。后来勉强治好了,但还是有一只眼睛落下了后遗症,视力受到了影响。不知道是福是祸,他同时还无师自通地觉醒了黑魔法天赋,并且开始想尽办法学习黑魔法、医治自己的眼睛。
那个雨夜亚特里夏其实也赶到了,但他只能救“戈尔多”的性命,对“戈尔多”的眼睛他也束手无策。并且他早就发现了“戈尔多”身上暴涨的魔力是来源于他的黑魔法天赋——但亚特里夏选择了沉默。毕竟那时的“戈尔多”只是个孩子。
由亚特里夏和领主卡萨尔联手遮掩他的天赋,“戈尔多”勉强逃过了一劫,但他就此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直到他长大一些加入了军团,倒是过了一段被众人赏识的时光。但是来自政敌的陷害又使莫兰家族的军团闯了大祸,卡萨尔·莫兰被囚禁,“戈尔多”和伯里恩被迫流放,流放途中戈尔多失去了自己的弟弟,而他本人也背井离乡、阴差阳错接触到了黑巫师的组织,日夜勤奋地学习黑魔法,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并且带着自己手下的伙伴回到了王都。
再之后就是针对教皇的惊险暗杀——他们居然成功了。德蒙特公爵因为教皇的逝世挖掘出了疯女王被害的真相,同时加入了“戈尔多”的麾下,直至推翻国王、成为王朝的新主人。
而这个世界的“戈尔多”和亚特里夏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戈尔多”毫无疑问是喜欢他的,但也把他当做制衡教廷的棋子,把他扶持上教皇的位置却又让他做一个傀儡……
但这个“戈尔多”心里藏着一个更大的愿望。
他想集齐三个头骨,得到灵魂魔法的终极奥义,然后回到一切刚开始的时候——据说时光如流水不可挽回,但唯一能穿越时光的,唯有灵魂。
“戈尔多”集齐了教皇手中的两个灵魂后,也对亚特里夏下手了。而亚特里夏却曾经寄希望于“戈尔多”是个能认清现实的君主,亚特里夏希望和这个君主一起为世界做出一些改变,但是他从“戈尔多”那里得到的却只有谎言和欺骗。
现在浮现在戈尔多脑海里的尽是些“霸道国王虐恋冷艳教皇”的狗血剧情,这俩人之间不是没有真心,但都被无尽的争端和痛苦给磨灭了。
戈尔多:“……”
猛然之间,他想起了遥远到有些模糊的记忆。
欸,最开始他的计划是怎样的来着?躲避黑暗暴君的崛起剧情?
搞了半天,兜兜转转……这暴君就是“戈尔多·莫兰”。
是他自己。
戈尔多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亚特里夏给推到了一边。
“停——你先冷静冷静。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戈尔多·莫兰——”
亚特里夏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想杀人:“你又在撒谎?还是说这是什么新招数?”
戈尔多放弃了辩解,迅速找出了问题的关键点,问:“最近西大陆出现过一场流星雨吗?”
“……没有。”亚特里夏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还流星雨——”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探进房间里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教皇阁下,国王陛下……您们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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