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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齐轻舟摇摇头,指了指台上:“是我不爱听这个,再说——”
    被人当场抓包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懒洋洋地往后边软垫上一靠,歪着头念道:“掌印确实是比台上那位还漂亮。”
    殷淮眉梢一挑,难得他三番四次被人说漂亮也不恼,只是有些疑惑:“殿下当真这般喜欢臣这张脸么?算起来也不是殿下第一回 夸它了。”
    齐轻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事掌印可不能怪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天边好圆一轮明月,殷淮狭长的眸中波光流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台下忽然传来一阵热烈的起哄和掌声,是京中盛名的花魁伶姬出场了,一众达官贵人看直了眼。
    齐轻舟见状也好奇挺直了身板仔细瞧了瞧,那花魁确实比宫中好些女子出色,但见过了珠玉就再难看上鱼目,看台上并不比看身座之人得趣。
    倒是殷淮,见齐轻舟捻了几颗黑紫葡萄放嘴里,又时不时往台上多瞧了几眼,嗤笑一声,幽幽道:“看来还是京中花魁比臣这张脸耐看些。”
    “……”齐轻舟舔了舔泛起水光的嘴唇,急声辩驳:“怎么会!掌印不要妄自菲薄!”又将从盘中挑了几颗最圆润饱满的葡萄一一放到掌中,殷勤递到殷淮眼前:“掌印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殷淮看着幽黑发亮的葡萄映在他白嫩的掌心里,心中莫名舒坦了一些,眼带笑意地听他一通胡诌,将那几颗葡萄收过来,剥开皮吃了,酸酸甜甜的汁液沿着唇舌在口腔里炸开,一直沁到了心里去。
    台上的戏唱到中止歇台,坐太子旁边的李尚忽然阴阳怪气地“呀”了一声:“京中名姬果真名不虚传,可我怎么越看越觉着像哪位故人,各位大人瞧着呢?”
    被他这么一提,台下一众官员皇戚忽然也觉着几分,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有人打了头阵,太子手下头号马屁精董吉忙不防帮李尚把戏唱下去:“咦?李哥,您这么一说,我瞧着倒是像一个人。”
    李尚呲着牙与他一唱一和:“噢?什么人?”
    董吉面露豫色:“这个……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尚站起来,满脸酒气,拍了他一掌:“有什么说不得的,你这样吊着大家伙胃口岂不是扫兴嘛!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齐亦风眉目似春风,温声笑道:“无妨,今日是私聚,不必太拘谨,说来听听也无妨的。”
    李尚得意道:“看!殿下都让你说了还怕什么?只管说来!”
    台下之人也被挑起了好奇心,起哄道:“说嘛说嘛!”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董吉嬉皮笑脸谄笑道:“许是小人眼拙,可我怎么越瞧着越像……陈皇贵妃啊!”
    齐轻舟伸向果盘的手在半空中一僵,脸变得煞白,一双圆眼睛眯起来。
    殷淮余光瞥了一眼,没说话,继续慢条斯理喝他的茶。
    其实那名姬远比不上齐轻舟的母妃——陈皇贵妃的倾城绝色,只不过是眉眼得了几分影子。
    再者这花魁满身风尘,在台上频频对台下暗送秋波、搔首弄姿,与陈皇贵妃通身冷淡冰洁的气质也相去甚远。
    但陈皇贵妃芳逝多年,只给世人留下模糊的影子,才会让人因着这几句话觉得像。
    台下宾客闻言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李尚见状,正是合意,立马火上浇油,一惊一乍假唱道:“哎哟!你这小子,眼睛够尖的啊,别说陈皇贵妃,就是……”他那双鼠眼不停地往齐轻舟身上摆来摆去,嘴角歪咧着含糊其辞:“也是有几分像的。”
    狎昵之色不加掩饰。
    齐轻舟指尖泛白,葡萄汁儿顺着手指流了他一掌,“啪”地一拍桌面,提高音量朗声道:“李尚你大胆!随随便便指着个人便说像本王母妃,本王看,你这尖嘴猴腮倒是像极了戏中那个赖三。”
    台下有人笑起来。
    赖三是方才那台戏里的丑角,矮小猥琐,贼眉鼠眼,面目丑陋,成日只会议长道短,偷鸡摸狗,与官家小妾偷私最终被街坊乱棍打死。
    李尚恼怒,拍案而起:“你!”
    太子见效果已经达到,闹得差不多了,适时出来和稀泥方能显得他仁厚,收个谦和厚道的美名,眉眼舒展开来笑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又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的背垫,抬起眼皮悠悠道来:“这看戏说戏,各有各的看法说法,不过就是图个乐,给皇叔祝寿,给大家助兴,李尚你和气些,七皇弟也不必如此当真。”
    李尚见有太子撑腰,得了便宜还卖乖,满是油光的脸上仍是假装一幅忿忿模样:“是,殿下,臣省得。”
    不料齐轻舟却丝毫不让,眼眸迸射出少年人坚韧的锐利:“听太子这意思,本王和本王的母妃也是戏子拿来给你们取乐的么?”
    少年蓦然提高了音量,冷冽的语气和决绝的气势惊得在场之人均是浑身一震。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和气温软的七殿下竟然不顺着太子的梯子下来。
    太子愣了愣,一时之间下不来台,嘴角一沉,皮笑肉不笑道:“孤不是这意思,李尚言有不当,但不过是想松泛松泛场子的氛围,并无恶意,七皇弟这般计较那就难看了,没这个必要。”
    这话说出来,好像齐轻舟这个时候再要理论便是玩不起、失礼仪、不顾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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