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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他们摸清其中的关节和黑色产业链,将要实施抓捕的那天,祁奕像是突兀出现一般,现身在山坳村,被当地人奉养起来。
    他们曾一度以为少年是新接头人,毕竟国际上某些渠道驱使小孩子当接头人的也不少。加之专案组早已把山坳村监控起来,少年怎么突然出的也是个谜。
    为了全面掌握情报,于是抓捕生生推迟了三天,可很快他们就动摇了,在专案组人员监视下,这个少年表现得像是完全失忆,什么都觉得新鲜要摸一摸,似是误入一般。
    在许多年幼被害人被掺扶着救出来时,少年甚至酸涩地淌下眼泪,这些表现都被一一记录在案。
    年长些的审讯员刚才在看就是这么一份资料。
    其实案上还记录下少年在危急时救过一名专案队员,虽然说只是拉了一把,但如果当时少年畏畏缩缩没有行动,那名队员很可能脑袋就要开花,他们就要牺牲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友。
    要说仅仅因为山坳村人对少年极为友善的态度就把人当嫌疑犯,理由未免太不充分,别看年轻审讯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公事公办,下一秒说不准就要把少年扣押送进监狱的态度,他打心底并不愿意这么做。
    祁奕如今坐在这里受讯,完全是因为一是他的身份尚未查出来,二是严霆的坚持。
    秋射队王牌部队的赫赫威名,是十年来执行维和任务和打击毒枭传出来的,严霆那是真的枪林弹雨闯出来的,他的直觉帮他规避过无数生死一线,所以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现在他也略微动摇了。
    山坳村那头是险境绝壁,唯一通向外界的路被他们密切监视了有一阵子,不可能通人。如果祁奕当真是从绝壁上坠下来那就是九死一生,失忆也无不可能,只是他扪心自问,这几率实在不高。
    但现在似乎也就只剩这么一个解释。
    直到请来心理医生,下了确诊书——少年的的确确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霆的发小,京市市局特聘刑事顾问林丛玉找了过来:“阿霆,西北涉案重大,现在还没定下什么时候开庭,你不可能把他扣到那个时候。”
    严霆站在落地窗前,掸了掸指尖烟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触手摸了摸鼓起的太阳穴,“我知道。”
    林丛玉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过去:“那你在犹豫什么?”
    严霆摆手示意他放在桌几上,没接话。
    林丛玉心念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你在等谢恒回国?你怀疑他没有失忆?”
    严霆从不欺骗,他保持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阿霆。”林丛玉抿了一口水,“三名京市犯罪学专家,四名心理学专家,十五名审讯员都验过了,手印都摁了——他表现得对一切都很陌生,不似做伪。”
    “还是说……你觉得他一个十五岁少年人能欺瞒这么多人的感官?都是一帮子老专家了。”
    说到这里,林丛玉摇摇头,不自觉笑了。
    严霆没笑,他慢慢吐出一缕灰白质烟缕,才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
    “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人?”林丛玉推推眼镜,说道:“我知道你更相信的直觉,可观察下来,这孩子除了容易搏得别人好感也没有什么危险,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这也没什么,很正常。”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严霆回过身,似乎在斟酌措辞,过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道:“这句话我没对其他任何人说过,自打第一次看见他……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林丛玉愣了一下,失笑:“这么如临大敌?”他食指碰了碰盛满烟头的墨色烟灰缸,“气场不合也是有的,你在部队里久了接触不多。”
    严霆没说话。
    林丛玉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严霆,你一向咬住什么都不肯放,可我得劝你一句,该退得退,听说那孩子半个月瘦了五斤,我见过他一两面,看起来比在山坳村还惨,天下没有不透的墙,如今听说赵冀北已经知道了,你猜他会做什么?你这以权扣人的事,可大可小,他盯你想揪小辫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高山不摧,也许只是因为一砾尘石,尤其是我们这种人。你是看重秋射队还是执意抓着这点没影的事?”
    见严霆微略意动,林丛玉继续道,“等案子判下来,加上这回功勋你再进一步也无不可,到时赵冀北是什么东西,你再继续调查那孩子也没什么。”
    严霆摁灭烟头,似乎终于被说动了,他回过身,半响,终于开口:
    “领他走。”
    林丛玉松了一口气,离开后合上门,脑中却禁不住想象少年会迸发出何等惊喜,嘴角逐渐牵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第2章 动车
    石市高铁站人行来来往往,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星克咖啡馆门前的两人。高挑的男人面容端雅柔和,微微一笑叫人如沐春风,矮些少年刚剪了头发,肩上背着白色小包,容貌精致难得一见。
    路人趁机偷拍不占少数。
    如果平时的林丛玉肯定能发觉,但现在的林丛玉满眼满心都是面前的小家伙,甚至连在大庭广众之下,都忘得一干二净。
    “东西都揣好了吗?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祁奕点点头,半垂着眼看起来有几分羞涩,嚅嚅低声,“谢谢林哥给我办身份证,还,还送给我衣服和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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