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邱凉,就连洛安都对邱凉的话深以为然,在一旁听得点头。
邱凉怪叫完,又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卖字画筹钱了?”
易词轻轻叹一口气道:“有什么办法呢?”
比起复国来,卖字画这点不自在又算得了什么呢?
易词说干就干,当下把自己关进屋子中,铺好画绢,准备构思落笔。
画绢便是用丝织成的布匹,但画绢也分为两种,一种为生绢,一种为熟绢。
生绢便是未经加工的丝织布匹,柔软顺滑,但用于绘画却显得不足。这是因为生绢编织丝线的密度比较低,线与线之间空隙较大,因此容易使墨渗透润化,不容易着色,更不能画出精细微密的笔触。
而熟绢便是将生绢进行捶打之后,再刷上明矾或米浆再加工而成的。这样子加工出来的熟绢丝线细密、光洁,且柔韧,表面光滑又有一定的厚度,特别适合精勾细染,因此成为时下主要的作画材料。
同样的熟绢,细密均匀的为上品。其中最上品者为彩绢边,这种绢在边上都织有红绿色的丝线作为标记;其次是红边绢,下品者为白边绢。
易词作画所用的便是其中的最上品彩绢边。只见光洁的绢布最边上,有两条细细的红绿色丝线。这丝线在画进行过装裱之后,就会隐藏在装裱中,并不会影响到画面。易词提笔凝目望着画布,笔尖顺势落下,却在离绢布一寸处停住。
易词心绪烦乱,临到作画时,毫无头绪可言,竟不知道自己要画些什么。是画古代圣贤,还是鬼怪神佛?亦或者是名山大川,风雨溪谷?又或者是花鸟鱼虫?
易词在房间里踱步思考着,竟是半点头绪也没有。他收起笔墨画绢,决定去庭院散一下步,思考一下自己将要售卖的第一幅画究竟该画些什么。
他推开房门,发现邱凉正支着下巴在门外小庭院的石桌边上坐着,见他走出来,一下眼睛亮起来,惊喜道:“画好了?快给我看看!你画的什么?我记得以前见你画过一副仙鹤图,那仙鹤栩栩如生,真就跟个活的似的,看得我话都说不上来了。”
易词眉间笼罩一抹郁色,听到邱凉这么一番话,都想把迈出的脚收回进来了。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烦闷,易词蹙眉叹气道:“还没画,毫无思绪,难道说我已经江郎才尽了么……”
就在这时,兰氏从门廊一边走来,唤易词道:“大人,用晚膳了。”
易词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易词没说话,邱凉已怪叫起来:“晚膳?那清水白菜是人吃的吗,半点荤腥没有,堂堂王妃就吃这个?”
兰氏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立马张望四周,见周围没人才呵止道:“大人面前怎么能这样大呼小叫,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再说了!”
邱凉反驳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哪有王妃吃这个的道理?还有你们这些宫人侍卫,眼睁睁看着大人受罪,也不知道偷偷抓只鸡来给大人补补身体,这都瘦得,风一吹就能把大人吹上天了!”
易词:“……”
不动声色朝屋子里退了一步,你们吵归吵,为什么要带到他。
兰氏忍不住道:“那也要有鸡啊!”
她不是膳房的宫人,膳房都进不去,怎么抓鸡来给大人吃?
兰氏话音刚落,几声响亮惊恐的禽类的叫声便响了起来,三人转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只五彩的锦鸡从天而降,喉咙发出喊破了的啼叫声,扑腾着落到了地面。
邱凉惊得倒吸一口气,指着那三只鸡道:“这不是有鸡了吗!”
兰氏惊得呆住了,结巴道:“还、还真是鸡啊。”
易词一点点睁大眼睛:“……”这里怎么会有鸡!?
邱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双眼带着绿油油的光扑向那三只野鸡:“鸡呀,还不快抓!”
兰氏紧跟着反应过来,跑到另一个方向与邱凉共同围堵那三只野鸡。
三只野鸡从天而降,惊魂未定,便见到两个眼睛比狼还饥饿的人类朝着自己扑来,立马声嘶力竭惨叫起来。一只尾羽纤长颜色亮丽的野鸡扑腾着翅膀,飞落到庭院中一块半人高的嶙峋的怪石上面,仰着脖子啼鸣,叫声高亢,直穿云霄。
易词被这声叫得一激灵,头颅中如有一道闪电贯穿而过,如拨云见日一般思绪顿开。
这五彩的锦鸡,这突兀的怪石!
易词的脑海中立马想象出一只悠闲的野鸡在清冷茂密、带着水露的山林中,昂首站在一块耸立嶙峋的石块上,对着刚刚明朗的天空啼鸣的画面。五彩锦鸡的背后是重重的山峦,是刀劈斧凿的石壁,是扎根在石缝中苍翠的松柏,整幅画面生气盎然富有野趣,更有一种隐世的出尘感。
易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块上的野鸡,恨不能将这只野鸡的神态姿态和羽毛的走向牢牢刻在心中。
邱凉和兰氏还在手忙脚乱的抓鸡,当两人蹑手蹑脚向着石块上的野鸡移动,想要趁其不备抓住这只鸡时,易词大声道:“都停!”
邱凉和兰氏同时转头看向易词,就见到易词前所未有的专注模样,那双如同墨玉一般的眼睛,此时正有着惊人的光彩。
作者有话要说: 易词:都别拦着,我要画这只鸡!
第5章
在这一刻,一切的事物仿佛都变得缓慢起来,那只鸡的神态动作被无限地放慢,每一片羽毛的抖动似乎都清晰落入易词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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