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梁道:“即便是水墨山水画万悲闲人也输定了,不信皇妃且看着吧。”
徐梁说完就不再言语,好似懒得和易词这种不懂装懂的人多费口舌。
易词轻弯嘴角,有一丝愉悦的光从微微上挑的清冷眼尾中流泻而出,像是在等待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一般。
这抹神色恰好被顾政捕捉,顾政冷静克制却稍显不耐的表情一顿,心里顿时如同被一只猫爪子抓了一下的痒。他的眸光微敛,负手走到了易词身后,顺着易词的视线一同看去。船头上的六位大家似在争论着什么。
顾政沉稳的声音突然在易词背后响起:“想知道这些人在说什么吗?”
易词被顾政的声音一惊,立马因为顾政与他如此近的距离而感觉到不适,在顾政看不到的视角里微拧眉,长如鸦羽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抗拒,轻声道:“想。”
那六位大家正因为易词与宇相杰的画争论不休,突然船舫的主人走了过来,跟他们交流了几句。
六位画坛大家同时转头看了眼易词所在的二楼,面色变得各异起来。
一门双圣“大小苏”父子对视一眼,父亲苏天乾面色沉凝率先问了句:“是那位秦皇?”
船舫主人心知这六人心高气傲一般人是根本无法请动的,因此一开始就将顾政的身份交代了明白。
船舫主人根本不敢朝顾政所在的地方多看一眼,像是怕被顾政听到一样低头小声道:“千真万确!除了那个秦皇外还有那个秦皇?”
顾政用血腥手段一统六国,诛杀六国将士百万余人,残暴之名世人皆知!
六国的百姓有哪一户人家没死人在秦军手里?六国百姓恨秦国人,更恨秦国的皇帝顾政,日日在心里咒骂顾政不得好死。
这六个画坛大家都是高风亮节之士,听到秦皇顾政的名字顿时为难起来,他们同样痛恨顾政这个暴君。但顾政主动相邀,若是贸然拒绝,按照顾政残暴的心性恐怕把他们全杀了都是有可能的。
画中仙子李鹤卿蹙眉,忍不住出言劝道:“既是邀请我们去那边审评,我们去一下也无妨。”
见李鹤卿开口,松石老人这才捋了捋胡须叹了口道:“鹤卿仙子说的也有道理,秦皇以礼相邀,我等若是不去,反倒失了礼节,我们就过去吧。”
有李鹤卿与松石老人同时给出台阶,众人也就不再推辞,带着两幅画作一同来到了顾政所在的船舫。
除了六位画坛名家以外,船舫主人还邀请了宇相杰与万悲闲人。
宇相杰闻言眼前一亮,欣然前往。而等到船舫主人叩响万悲闲人所在的房门时,才惊讶地发现万悲闲人早已经不知所踪。
一行人来到顾政所在船舫的一楼,有些略显拘束。这时从二楼走下一行人来。
当那抹玄色的衣角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众人下意识屏息低垂下头颅。在场只有六位名家不肯低头对顾政屈服,而宇相杰则是眸光灼灼盯着那抹玄色的身影,眼中泛着异彩,就好像见到了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天梯。
顾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穿着玄色的衣服,身材高大挺拔,即便是穿着便服,身上仍然有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威严。眉目深邃,面容如同雕刻,有种冷酷的俊美。他的眼眸很冷,不是故作的冷酷,而是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眸自带的冷酷。当那双狼一样的眸子看向你时,你会有种被残暴的杀戮者盯上的感觉,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宇相杰此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脊背发凉,感到恐惧,心脏却跳动得无比激烈,仿佛要跳出胸腔外。
他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只要能得到秦皇的赏识,只要能得到秦皇的赏识!
宇相杰喉结滚动了一下,勃勃的野心完全无法隐藏。他会感谢万悲闲人的,他是一块很好的踏脚石,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没想到会因为与万悲闲人的文斗直接见到了秦皇,只要赢了这场文斗得到秦皇的赏识,或许成为画院领院,甚至别的官职也不是不可能!
顾政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的宇相杰,只因为宇相杰眼中的野心太过明显。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全部落入顾政眼中,让顾政冷沉深邃的眼眸暗下几分,他的薄唇微勾,视线在宇相杰身上停顿片刻后移开。
宇相杰,顾政听过这个名字。
听跟在易词身边的侍卫说,这人主动找易词搭话,拦着易词畅谈了一下午……
易词默默跟在顾政身后低头走着,没有去看底下的任何人,始终与顾政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个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顺从于顾政的模样。
而宇相杰一门心思在顾政身上,根本不曾将目光放到易词身上。
顾政很好地展现了一个尊敬文人的皇帝的风度,与六位画坛大家简短交谈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他请众人来此,正是为了让众人在这里评判两幅画的好坏。
此时已是傍晚,但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船舫上灯火通明,所以光线并不会对众人的评判造成影响。事不宜迟,众人急忙将两幅画悬挂了起来。
宇相杰的画因为画幅较小,最先被悬挂起来,那金碧辉煌、蔚为壮观的画面落入众人眼中,惹得众人惊叹。
宇相杰眉目得意,以为胜利已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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