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火焰分明已经分出一小簇跳上了善善的指尖,却在融入他体内的前一刻,毫无征兆地分离了出来。不仅如此,就连那懒洋洋地依偎在他脚边的那一大团火也一下子漂出了老远,动作之快,竟然叫宋伶俜从中看出了一丝微妙的嫌弃……
霎时间,善善身边就空空如也。
宋伶俜眉头一皱,正要出声询问鹰俊,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什么,他脸色瞬间大变,急促道:
“善善!过来!”
说话间他已转过身,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的小径——在那重重树影的掩映下,正有一抹纤细的倩影徐徐走来。
那女子着一身白衣,一头乌发仅以一根素簪挽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赘饰。但她给人的感觉竟然是无双的华贵,从山林走来,姿态却像是身着华贵宫装,迈过层层玉墀,走向金碧辉煌的宫殿。
更让宋伶俜觉得不安的是,这女子一出现,他就感知不到鹰俊的气息了。
偌大的天地仿佛眨眼变成了一个囚笼,说不出的威胁压得他呼吸困难。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山路的另一头,然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已到了他的跟前。
也是在这时候,宋伶俜才注意到,她手上竟然还提着一个人。
一个黑衣女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显是已经晕过去了。
宋伶俜看清那黑衣女子的面容,顿时大吃一惊:那居然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秦枫的未婚妻,白竹!
但眼下明显不是惊讶的时候,善善已经飞身过来,宋伶俜下意识地把他护在身后,谨慎道:“见过前辈。”
那女子的目光随着这一声落在了他身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她明明身量不及宋伶俜,这一眼却像在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宋伶俜本能地感到某种生死一线的压力,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大脑高速运转,努力思索着,假如这神秘女子要对他们不利,他们有什么办法能逃过一劫。
他的全部精神都用来提防那女子可能有的异动,以至于忽略了身后善善异样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宋伶俜的感觉里,他和这女子对峙了足有一个时辰,但也许实际上只过去了一小会,那女子就移开了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善善,开口问:
“你是谁?”
声音空灵淡漠,尽管是在生死关头,竟然也让宋伶俜听得心神恍惚了一瞬。
然后他就更警惕了。
无论是这女子的姿容还是声音,都不像是人该有的美丽。他下意识地拽紧了善善的手臂,字斟句酌道:“晚辈宋伶俜,此行是为凤凰炎而来,若是有叨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凤凰炎?”那女子扫了潭上的火焰一眼,“不是什么稀罕物,你用吧。”
说罢,便走了。
还扔下了一直提在手里的白竹。
一直到她的身影又消失在深山里,宋伶俜还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是,这就完了?
他不敢相信,可那种面临强敌的危机感确已消失无踪。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白竹,犹豫着过去救人,忽觉袖子被拉了一下。
“伶俜……”
宋伶俜忙回过头:“怎么了?吓着了吗?”
他见善善的表情很不对劲,不禁有些心疼,正要想法安慰一番,却听善善一脸怀疑人生地道:
“伶俜,我觉得,刚刚那个人,好像,好像才是我的母亲。”
宋伶俜:“……啊?”
善善的表情迷茫极了:“她的气息很亲切,是和伶俜不一样的感觉,我真的觉得她是我的母亲,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
宋伶俜也被这过多的信息量整得有点迷糊,他一直脑补的是容停为了哪个男人才生下了善善,可是现在却被告知,其实善善的“生母”另有其人……
他也有些乱,但他下意识地还是想先安抚善善:
“善善,没事的,咱们再想想……”
可是善善就像没听到他的话,喃喃道:“如果她是我母亲,那容停不是就背叛了你吗?”
宋伶俜的安慰登时戛然而止。
不是,你见到可能是你母亲的人,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
善善咬牙切齿:“他怎么能背叛你!”
宋伶俜听得额角滴汗,开始为自己的谎言打补丁:“那个,善善,我对你父亲其实是单相思……”
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多见外啊。
善善依然没听进去,失魂落魄道:“伶俜怎么会不是我的母亲呢。”
宋伶俜:“……?”
所以你他妈根本就不是为我抱不平,只是在纠结这个?
我昨天跟你说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吗?!?
你到底哪来的执念,非要一个男妈妈,啊?!
宋伶俜露出核善的微笑,咬牙道:“善善,男人真的不能生孩子。”
现在就连无所不能的大反派容停都不能生了,何况他啊!
善善捂住耳朵:“我不听。”
宋伶俜:“……”娃太难带了。
他觉得善善这个对男妈妈的执念真的太危险了,他有必要彻底给孩子纠正过来,左右看了看,鹰俊等人还没过来,赶紧压低了嗓音,硬着头皮道: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怎么会希望我是你的,娘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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