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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
    傅衍白推开卧室的门:“洗完再上床。”
    纪冉:“............”
    .
    纪冉从来没想过,他第一次躺上傅衍白的大床,会是这副光景。
    一套睡衣裹得严严实实,旁边响着自己最讨厌的贝李斯特回旋曲,枕头边还躺着一个娃娃,美其名曰:放松心情。
    “我不想听了。”
    纪冉扭头看着傅衍白,对方正坐在书桌前,刚吹干的湿发搭在前额:“放松下来了吗?”
    “......”
    纪冉咬牙切齿:“放松了。”
    傅衍白写完最后一点手术记录,熄灯关了音乐:“这首怎么没听你弹过?”
    床边凹下去一块,傅衍白睡上来,但几乎和纪冉挨不着边。因为这张床实在太大,还能多睡上二十个娃娃。
    “你喜欢这首?”
    纪冉扭头看过去,傅衍白随即摇摇头:“我看挺难的。”
    “......”
    他想叛逆。
    傅衍白两下躺进被窝,被子在纪冉身上轻轻的挪动了两下,卧室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纪冉毫无睡意。
    两只眼睛对着漆黑的肩影,隔着一只娃娃和宽大的床,傅衍白好像躺下就没了动静,空气中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他不知道傅衍白睡着没有,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睡不着,并且很想要说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
    傅衍白没动。
    今天反正已经破了戒,纪冉干脆大手大脚的爬起来,大虫一样爬上傅衍白的肩膀,一只脑袋凑过去:
    “你的个人情感是什么?”
    傅衍白回头,一双漂亮的小鹿眼直直的撞进眼睛里。
    .
    “结、结束了吗?”
    大阶梯教室门口,十几年前还是生锈的菱形拉门。
    纪冉气喘吁吁的站在台阶下,手里捏着一张写满英文的讲稿,漂亮的小鹿眼晕着一层稀碎的光:
    “傅衍白,对、对不起。”
    “我当、当时找你借练习册,没注意你的演讲稿在里面,然后...然后我带回家了,你比赛...还好吗?”
    纪冉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这已经是他跑过最快的一次,从家到学校,有一段几乎真的跑了起来...
    但还是没赶上。
    英语演讲比赛已经结束,傅衍白没拿到这张演讲稿。
    站在台阶上的男生穿着校服,脸色冷清。傅衍白伸手拿过纪冉手里的纸,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嗯。”
    纪冉心里的小碗啪一下碎开。
    “我,我不是故意来这么慢的。”
    “没事。”
    “我从家里走...我走的有点慢。”
    “知道。”
    纪冉没穿校服,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毛衣,高高的领子裹着本来就小的脸,格外白嫩:“那你比的...怎么样?”
    他看着傅衍白写这张演讲稿写了一个礼拜,早读和自习课都在看,每个班就只有一个名额,比赛前三名可以拿到加分。
    “不怎么样。”
    傅衍白半垂着眼尾,只留一点缝隙看过去,纪冉的目光很快暗下一半,像是被剪了灯丝的灯泡。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边一条腿已经跨下阶梯,纪冉连忙小步跟上去,脑袋凑到人跟前,不休不挠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快跑过来了。我...心脏不好,从小就是这样。”
    傅衍白步子一顿。
    他回头,正对上这双眼睛,那里面的表情有些局促,纪冉像是第一次对外人提起这些:“我有心脏病,上不了体育课,也不能跟你们一起打球,所以...”
    傅衍白的眉梢片刻微动,随后重新挪开步子。
    “但是我晚上看到你的稿子就跑出来了,我还追上了一班公交车,就差几秒就开了,我好不容易才上去。可惜路上堵了,我又让司机大叔放我下去,然后跑过来的...”
    纪冉跟在他后面,小尾巴一样喋喋不休,他没察觉到身边人的步子越来越慢,反而赶紧赶慢的走到傅衍白前面:“这是我跑的最快的一次,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背下来了。”
    “?”
    傅衍白站定在原地,看着身侧的人道:“稿子,我背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纪冉才反应过来:“那你刚才说不怎么样...”
    傅衍白:“骗你的。”
    “......”
    .
    “骗你的。”
    傅衍白对着那双眼睛,一板栗敲上纪冉的脑门:“睡觉。”
    纪冉:“......”
    他看着漆黑中傅衍白的表情,想反驳,却又说不上来。
    好像这人这样恶劣也很正常…
    不对,就是这么恶劣。
    半大的山头,纪冉气的弹回枕头上。
    到底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小少爷的眼皮实在撑不住倦意,再没能闹出动静来。
    纪冉沉沉的睡过去。
    傅衍白房间的味道很好闻,他感觉自己落入一片满是清新的雨后森林,到处都是粗叶茁壮的参天大树。
    选了一颗最粗最长的树干,纪冉靠着树枝就眯眼躺下来,午后的太阳晒在脸上,空气温润又湿凉。
    纪冉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舒适的空调温度延迟了人的清醒,他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傅衍白房间的灰色窗帘静静低垂着,而那颗“又粗又长的树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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