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
傅衍白:“好好休息,还要订正。”
纪冉:“哦。”
——
半夜一点。
纪冉抱着枕头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活像两百年没睁过眼的石头。
傅衍白居然跟他记仇......
他不过就是冷了这人小半月,现在早上连包子也不让吃了,以前他小少爷说要吃什么,可从来没听过拒绝。
没办法,形象急需挽回。纪冉就像火烧了屁股的猴儿,在床上一秒也呆不住,抱着枕头气冲冲的就下了楼。
“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
“框框哐哐哐哐哐哐——咔嚓”
厚重的浅蓝色镶石木边打开一条缝隙。
傅衍白像是对他这种半夜突袭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开了门没吱声,连招呼也没打就走回了床上,被冷在门口的纪冉瞬间烧红了脸:
“我、我还没说要进来呢...!”
“那我进来了!”
拖鞋毫不犹豫的踩进去,啪叽啪叽就跟进了卧室,纪冉到里头才发现,傅衍白的客厅没开灯,到处都是黑的,连睡衣都在衣架上散落着,很像是刚进门就直接上床睡了觉。
纪冉愣了一下,直觉有些不对。
他傅大少爷哪里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往常进卧室连拖鞋都得换一双,小夜灯开的明明白白,还得再琢磨两份病历。
“傅衍白?”
纪冉跟着走到床头,才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一只空空的玻璃杯,还有一袋没撕开的感冒冲剂......
而热水壶烧在客厅,咕噜咕噜的刚咽气。
某病号想吃药,水还没烧开,人就睡倒进了被窝。
纪冉扔了枕头。他发现人只要是生病,不管大人小孩,永远都是我没事,顺带万能感冒灵。
打开柜子翻了药箱,纪冉先摸出一只体温计,然后爬上床,从一团黑不溜秋的被子枕头里剥出傅衍白的脑袋,对着额头先“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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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爷。
纪冉没想到,他小少爷还有这么翻箱倒柜伺候人的一天,翻了半天也没有太靠谱的退烧药,最后跑回二楼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来一盒,再跑下来重新烧水,顺带又把自己那床被子也抱了进来。
好在人还算乖,纪冉把药递过去,傅衍白就乖乖吞了下去,眼尾冷兮兮的垂着:“谢了,早点回去睡。”
纪冉滞了一下。
下一秒,被子就上了床,大枕头靠上去,纪冉义正言辞的钻进被窝:“不...不行,就你这样,我得看着你。”
没人吭声,纪冉又补一句:
“不然明天没人给我讲卷子。”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极快,生怕傅衍白冷冷一句“不了”或者“不用”,然后直接把自己赶下床赶出去,但他缩在被窝里好一会儿,房间里也没有动静。
扭头一看,某病号已经阖了眼。
纪冉:“......”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傅衍白冷俊的眉眼有些微的紧蹙,高挺的眉骨中细小的皱起两道,像是睡的不安稳。
下意识的,纪冉挪的近了些。
难得他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傅衍白的房间。
这个人似乎一直是遥远的。从前是触不可及,现在又和自己隔开了很多的年岁。
他第一次看到这张脸近在咫尺,近到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处微微皱起的眉心。就像一只飞过碧蓝湖面的蜻蜓,纵然非它栖息,但只要停驻,就可以泛起一点涟漪...
他现在就想贪图这一点。
温热的吐息抚过脸庞,纪冉伸出手,偷蜂蜜的熊一样,一寸一寸的抚过这双极好看的眉眼。
其实从程多多的病房出来,他有一点想问傅衍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自己去世的;当初在包子店说并不想自己,是不是因为不知道;后来选择当医生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但他最后还是没张口。
纪冉突然发现,只要知道傅衍白惦记过自己,他就足够开心。而剩下的,是他现在要好好珍惜的东西...
“叔叔。”
纪冉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躺进被窝里。刚要闭眼,空气中微不可查的一声:
“嗯?”
纪冉:“......”
他怀疑自己有些幻听。
但床的另一侧跟着突然动了动,傅衍白的声音很哑很淡,但绝对是清晰清明的,从纪冉的前额一点点爬上脸:
“干什么?”
“......”
静谧无声。
十秒钟后,纪冉缩了缩脚趾:“我、我看你眉形挺帅,想去修个一样的...”
“不太适合。”
“哦。”
“睡觉。”
“哦。”
他想去世。
——
第二天一早,纪冉顶着两个想去世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旁边已经空了人。
他下楼到餐厅的时候傅衍白刚好放下平板,嘴里还有半块吐司,看上去神清气爽,半点没有病怏怏的影子。
纪冉冒着黑气。
他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病好了?”
“嗯。”
傅衍白把鸡蛋和牛奶端上桌:“吃,吃完来书房。”
小少爷凉凉:“我还想睡一会儿。”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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