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能有个别的奖励吗?”
于涟抬眼。她教书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主动找她要奖励的学生。但纪冉的性格一直很柔软,眼巴巴看着人的时候实在很难拒绝。
“你想要什么?”
“这个。”
纪冉指着桌面玻璃压板下的那张照片,傅衍白穿着短袖,在球场微微笑着的照片。
“这个能不能送给我?”
纪冉声音很小,有些不确定,毕竟这属于硬要,完全看脸。
于涟愣了一下,“你想要这个??”
她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了几秒,然后从玻璃里拿出来:“倒也行,本来压满了就要清一清。”
这对于她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但纪冉捏在手里,嘴角就忍不住就翘起来,笑成眯眯眼:“谢谢于班!”
他第一次拿到傅衍白笑着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找了个塑模放进去,然后夹在最厚的本子里。
回到家里就剩下寒假,纪冉放了书包,傅衍白刚好下班回家。
“练琴吗?”
“你怎么不先问我考的怎么样?”
傅衍白倒了杯水在手上,一脸看破的表情:“考的怎么样?”
小少爷美的很:“第九。”
傅衍白:“哦,去弹琴。”
纪冉:......
“都放假了还弹琴。”
“那放假了要干什么?”
纪冉走过去,结结实实拦在傅衍白回房的门口,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
“叔叔,我要过生日了。”
“......”
空气凝固了一秒。
“哦。”
“???”
傅衍白端着水就进了房间,纪冉像一只跳脚的螃蟹就跟在后面:“哦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冷淡?”
傅衍白难道不打算给他过生日?难道不打算送他生日礼物?
纪冉气凸凸跟着就到了卧室,身前的人放了手上的大衣,回身的时候刚好贴上来,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
傅衍白:“我送你的球和鞋呢?”
纪冉:......
他抬头,傅衍白的脸上就写着:你还好意思过生日?
“那...那个不算,那是爱心。你怎么能记着。”
某寿星的声音立马蔫下去,纪冉耷拉着脑袋,小步跟着:“我都十五了,按我奶奶说虚岁十六,要、要隆重一点...”
“哦。”
“......”
“傅衍白,你怎么这么小气???”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纪冉打定主意要这个礼物,那就是阎王来了也不好使。
夜里一点半,连狗窝里的兔头都睡的打鼾,一楼的卧室里,还响着和尚念经一样的声音...
“人越大心眼越小。”
“......”
傅衍白眯了眯眼,背身一个小山包,里面的人隔一会儿就要念一句,仿佛能念上一整夜。
“好好收着还不行吗。”
“......”
房间里安静了大半晌,一点被磨到无奈,极其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要什么?”
话音刚落,傅衍白就感觉那个山包迅速朝自己平移过来。
下一秒,纪冉整个人就趴上了他肩头:“肯送我了?”
他动作太大,没控制好距离,傅衍白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稍稍挪开脸,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嗯。要什么?”
半黑的房间,他看不清纪冉的表情。但那双眼睛泛着一圈水光,浅黑色的瞳仁很亮,眼尾向下垂着一点,似乎是在笑。
傅衍白莫名的多看了一会儿,没有先拉开两个人过近的距离,然后听见讨债的抱怨:“哪有人送生日礼物之前先问的...”
纪冉的睫毛不满的对着半黑的虚影扇了扇,傅衍白的眼尾像被触碰到一般,轻轻一挑:
“那你不喜欢卖了怎么办?”
“......”
到底是自己理亏。
心虚的某寿星只能老老实实的缩回被子里,等想好了再发言。
一年一次的讨要。
其实纪冉也不知道他想要傅衍白送他什么。好像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
他把自己常用的、或者是能放很久的东西都想了一遍,就像那只抱着西瓜的猴儿,手里又陆陆续续塞满了桃和苹果,最后实在塞不下了,猴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也没吱出个声儿来。
也许是睡前想的太多,纪冉发现自己连做梦都还是在同傅衍白讨东西。
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又换了副模样。
一道很远的声音传出来,思绪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冬天,一个班的抽屉不知道被谁塞了几十份广告纸。
“你看这儿怎么样?又是海边又有海鲜吃,还能冲浪坐汽艇?”
冷嗖嗖的顾暄和带着手套,拿着本旅游小册,冲纪冉兴奋道:“要不咱们高三毕业去这玩一趟?”
纪冉抱着小热水杯,勉强挪出一只手接他递来的册子,前后翻了翻,又击鼓传花一样往右:
“傅...班长,你想不想去?”
那时候的傅衍白穿着白色羽绒服,蓝白的校服领口露出一截在最上方,像是被打扰了做题,眉眼微微皱起来。
目光在掀翻的海浪上扫了几眼。
傅衍白:“再说吧。”
于是小册子又被击鼓传花一样传回去,纪冉小小声冲顾暄和道:“那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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