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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紧翻身坐起来,揉了揉脸,掩饰了自己心中小小的紧张。
    “我睡了多久?”谢非言问。
    沈辞镜道:“五个时辰。”
    谢非言愕然,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沈辞镜看穿了他的想法,道:“阿斐本就该多睡一会儿的,这段时间你都累瘦了。”
    谢非言十分感动,但还是决定打消沈辞镜这与“你妈觉得你冷”同处一脉的念头:“修士除非特意改变,否则形态会一直保持不变,更不会因为劳累变化。”他摆事实讲道理,“小镜子,你莫要担心太过了。”
    沈辞镜眉头一皱:“我没看错。”
    他说着,竟直接站起来,抱着谢非言掂了掂,再放下。
    “瘦了。”他肯定说。
    谢非言:“……”
    谢非言懵了。
    还,还有这个操作?
    谢非言终于明白,在“讲道理”这件事上,他是真的比不过沈辞镜。
    他好气又好笑,头疼捂脸,遮住了他有些发烧的脸颊,无奈道:“下次别这样了……”不等沈辞镜回答,他又叹了一声,“唉,算了,我知道,讲道理,讲道理……”
    不给这傻小子更多发挥机会,谢非言转移话题,道:“你说的那个封印,到底是什么封印?”
    沈辞镜这边也坐下,指着面前的一大片阴影,道:“就是这个。”
    谢非言凑上前一看,发现沈辞镜面前的是一个凝聚成半人高的巨石模样的阴影。
    这样的说法十分奇怪,因为阴影是平面的,而石头却是立体的,一团淤泥尚可捏成石头的样子,但阴影如何被收拢成团?
    但事实的确如此。
    谢非言看着这东西,道:“这就是那个敌人?”
    沈辞镜点头,而后指着这团阴影的某处,道:“十年前,师父以一道剑意将他钉在这里,封印了它的神智与感知。不过师父怕自己的剑意对这荒原的影响太大,全力出手后恐在人间造出另一个同悲岛来,便多多留手。如今,我已经成功拔除了师父的剑意,以我的剑意代之,过程十分顺利。如果今晚也能顺利渡过,那么这封印便可再持续十年。”
    谢非言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但若不顺利呢?”
    沈辞镜好像撇了撇嘴:“那就只能用师父寄来的剑符了。”
    他摊开手,手上一张剑符,正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剑”字,背面写着一句话“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滚回来闭关”!
    谢非言:“……”
    这位天下第一剑,可真是有意思。
    谢非言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对这个至今还未怎么谋面交谈过的老人生出了几分好感来。但他很快又想到了这个老人的结局。
    在沈辞镜原本的一生中,他拜过不止一位师父,入过不止一个宗门。
    原著中,倾天台真正的大主线,是从沈辞镜拜入宫无一门下一百年后卡在元婴后期迟迟难以突破,于是被天下第一剑遣下山历练而开始的。在历练途中,沈辞镜遇到了诸多的人与事,包括且不限于宗门毁于一夕间、师父拜一个死一个、被诬陷被背叛。最后,伴随着一个个坎坷和一个个打脸,沈辞镜终于在入道四百年后修得大圆满,并于飞升的当日放弃了塑仙身的机会,反而是彻底摧毁了这登天台,将人界归还给了人而作为终结。
    现在,只不过是沈辞镜入道的第十三年,一切的一切都还没开始,所以谢非言也很少去思考那么多年以后的事,但是现在,当那些人与事近在眼前时,谢非言却忍不住开始去想、去问。
    谢非言道:“那位宫长老,十年前救了我一命,我至今还未正式去拜谢过,倒是十分失礼。”
    沈辞镜道:“无妨,我谢过了。”
    谢非言道:“但我没有。”
    “师父不会介意的,其实他不喜欢见生人,你特意去感谢他可能他反倒觉得你多事。”沈辞镜快言快语,“更何况我们二人哪分你我。我谢了就是你谢了。”
    谢非言:“……”
    谢非言觉得这小子实在让他有些招架不来,总是冷不丁就说出一些过分体贴或过分令人脸红的话来。
    谢非言苦恼叹气,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那你觉得,宫长老他平日里可有什么不对吗?”
    沈辞镜奇怪反问:“什么不对?”
    谢非言苦笑:这个问题问得好,但关键就是,他也不知道什么不对。
    在原著中,宫长老是一百多年后与归元宗一块儿消亡的。原著中的解释是,因归元宗出了内鬼,引来了梦界的妖魔,造成了归元宗的覆灭,而宫无一作为天下第一剑以及归元宗的长老,自是死战不退。然而,这位天下第一剑暗伤未愈,身体有恙,本就不宜动手,于是这样硬撑着战到最后,自然是落了个油尽灯枯、力竭而亡的结局。
    然而那暗伤到底是什么时候的暗伤?是从何而来的暗伤?
    原著里没说,他不知道。
    而面前的沈辞镜,似乎也不知道。
    谢非言思考了一下,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当年那位为我治伤的季道友呢?听闻当年的他本是在山下历练,后来还是听说了有我这样一个伤者后,才日夜兼程赶回归元宗,为我接上了骨。只可惜后来他很快又下了山,倒叫我十年来都没来得及同他道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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